“我去酒店帮你收拾行李,你先回去吧。”
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了。
去机场的路上,我用手机定了最近的一趟回H市的机票。到机场后,我才发现自己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我在机场办了一张临时身份证,登机前的时间,我几乎是掰着手指头算过来的。
我单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不断地安慰自己没事,不会有什么事。
可越是这样,我就越焦躁。心好像被挖走了一块似的,隐隐作疼。
终于回了H市,到医院前,我努力地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至少不至于当着周奕琛的面一脸狼狈。
但真正站在了病房门口,我又觉得自己很幼稚,非要争这一口气,谁赢谁输真的那么重要吗?
推开病房门的那一霎,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挤出了一抹笑。
周奕琛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他靠在病床上,正低着头翻开着财经杂志,见我来,他眼底一闪而过些许诧异,但很快地,就被冷漠所代替。
“你怎么来了?”
他语气很差,饶有一副想赶我出去的架势。
我忽略了他的抵触,快步走到病床前,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除开脸色有些苍白,其余没有任何异样。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抬手就开始扯他的病服,也许伤口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呢?
只是我还没扯开几颗扣子,周奕琛就死死地压住了我的手,他手掌的温度极低,触上我肌肤的那一刻,我身上亦是一片冰凉。
“苏南,你闹什么?”
他突然这么吼我一声,我整个人都僵住了,下一秒,我抬起脑袋,看着他,用同样的声音吼了回去。
“你说我闹什么?周奕琛,你这人真恶心!说我找存在感,那你呢?你为什么住院?啊?要不是我今天遇见了林哲远,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告诉我了?”
“你究竟有什么苦衷,真的不能告诉我吗?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你就一点也不心疼我一下,让我一直猜,一直猜。我真的很累啊,我很难受你知不知道?你若真的那么厉害,你倒是别受伤啊,你现在躺在医院,是不是故意想让我心里不舒服,你说!”
周奕琛兴许没想到我会那么激动,肩头微微一滞,咬着牙一字一顿问。
“林哲远和你说了什么?”
他眸光很沉,看不出深浅。
只是他这么一问,我算是明白了,他就是有事瞒着我,否则他干嘛这么心虚。我也是才发现,我原来这么了解周奕琛,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预料之中,如果他真的一点儿也不心虚,他大可骂我自作多情,让我滚开。
相视无言了数秒,周奕琛冷冷地扫开了我的手,并往后挪了挪,刻意与我保持了一段距离。
他滚了滚喉咙,该是想骂我,可还没能吐出一个音节,他就十分剧烈地咳了几声,他还算是克制,单手捂紧了嘴巴,但他的所有动作,全数落进了我的眼中。
我又开始扯他的衣服,他一时间顾及不到我,想推开,却被我先一步挨到了。
拉开领口,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胸膛上包着厚厚的纱布,中间晕开了一个小小的鲜红色圆圈。我知道这种伤大抵是怎么来的,如果我没猜错,是枪眼。
我鼻子一酸,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哭。
可能这也和怀孕有关,有些情绪无法拿捏得这么稳,我就是死死地咬住下唇,想把眼泪逼回去,可它还是十分不争气地往外流,很大一颗,落在我的手背上,落在周奕琛的病服上。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只觉得脑袋发晕,连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
我脑袋埋在周奕琛胸口,又不敢完全靠上去,我怕弄疼他。
子弹穿膛的滋味一定不好受,不然他也不需要趟一个月之久,我认识的周奕琛,他百毒不侵,整个人僵硬的就跟块石头似的,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能击垮他的事物。
可我错了,他也是人。
从始至终,周奕琛仅冷眼看着我哭,没有安慰我一句,没推开我,也没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