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登记粮官见村长吓成这样,嘴里说的还是一样,信了几分,可十亩水田真能有四十三石?他登记十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收成。
黎大上前。
粮官一看,这黎大生的高大壮实,比旁边的村长还要结实,不像是被欺压之人,仔细问了下,家里田里收成,黎大一五一十的说。
“这个肥料可是真的?”粮官问村长。
村长弯腰擦汗点头嘴上说:“是的,不敢欺瞒官爷,这肥料是黎大的赘婿顾书郎从书上琢磨出来的,因为今年第一次使,村里其他人只敢上三亩五亩的水田,黎大家十亩水田都上了肥,所以今年收成才好。”
粮官一一对着刚登记过的,确实比往年多一些,这村长黎大口中的‘肥料’真有如此之神奇?若是真的,那么禀告上官,这可是大功劳一件。粮官心动不已,面上不显,说知道了。
之后登记顺利,没什么差错。
总算是交完了。村长刚惊的一背脊冷汗,擦擦汗,说:“刚吓死我了,没成想上多了也要被问,幸好咱们府县的官老爷清明,底下的粮官问清楚了就放了咱们。”
“回吧回吧。”村长受惊一场,不愿在镇上多留了。
因为要买骡子,今年的稻米黎家就留了六石自己吃,三十七石卖的官价,赚了十四两八百文。骡子是黎大上镇上畜牧行瞅的,两岁左右大,牙口也好,毛光水滑的,黎大瞅着好,价位也成,花了八两银子。
买了骡子办了手续,登记在册。黎大牵着骡子,又去买了酒、糖、大棒骨,药馆掏出了顾兆写的字条递给伙计,家里炖鸡放大料,黎大觉得味好。
装了一筐,回去路上黎大也没起在骡子身上,就牵着绳,让骡子驮着筐,慢悠悠的回到了村里。
黎大家买骡子了。
村里人人瞧见了,不过也没几个说酸话的。
“就是为啥不买牛?牛种地耕田不是更好使吗?”村里人疑惑这个。
但黎大家要买啥就买啥,又不是他们家买。
十一月中是彻底闲了下来,村里热闹起来,妇人阿叔闲着能串门说热闹八卦,杏哥儿抱着元元也爱上黎家来玩,他家今年水田试的多——
大哥家不乐意,怕危险,不过家里庄稼地的活都是公爹做决定。因为是黎周周赘婿顾兆出的主意,杏哥儿的公爹便仔细问杏哥儿成不成。
这杏哥儿哪里敢打包票,只说黎周周家上十亩水田的肥,他和周周从小长大,知道周周性格,不是张扬的人,很是稳重老实,又说大伯种田也好,父子俩都同意拿十亩水田来追肥,应该是没啥的吧?
本来杏哥儿公爹也纠结害怕,想着拿五亩水田试试算了。听到杏哥儿说这番话,尤其是黎大种田好,仔细想,那确实。当年黎家老头子分家,给黎大分的田,那都不能用偏心说,真真是恨黎大,分出去的十亩旱田,五亩水田,那都是糟透的。
尤其那旱田,是黎家年年种,田给累着了,种一茬黄米,那么好活的粮食,连一石都没有,就这样的旱田给了黎大。
黎大当初刚分家,带着五六岁的哥儿,头几年连肚子都填不饱,又不敢紧着种,让地缓,歇一歇,肚子就得饿。
杏哥儿婆母都要背地里说一声,当爹娘的,怎么心肠就能这么狠心,黎二黎正仁是黎家老两口的儿子,黎大难不成就不是了?
就那么糟的旱地,黎大愣是给种出来了。
今年多少收成来着?
杏哥儿知道啊,赶紧说今年黎周周家,旱地一亩有四石了。
于是杏哥儿公爹抽了一晚上的旱烟,咬了牙,上了十亩的水田肥。他家水田一共二十多亩。
就这样提心吊胆的,天天往田头去瞅,终于到了收成。
自然不用多说。如今杏哥儿婆母特别看重杏哥儿,夸杏哥儿当初胆子大能说话,家里地里庄稼的事,老汉问她啥意见,她都不敢吱声。
如今杏哥儿在王家地位那是一个大拇指。
“没事就去找周周串串门,抱着元元多玩会,家里如今清闲也没多少活。”杏哥儿婆母说。
杏哥儿便不客气,高高兴兴应了声,带着元元去找黎周周玩了。
“今年家里手松些,我想过几日去镇上扯点红布买些新棉花,给元元作身新衣裳,别看他人小小的,一天一个样,长得可快了。”杏哥儿抱儿子放地上,一手扶着。
元元如今会走路了。
按照这时候说法,元元去年元宵过了就是两岁,实则一周岁,现在实打实的一岁零十一个月,老人家会说孩子过了年就三岁啦。
古代小孩夭折的多,尤其是村里的,所以起的名字贱,往大报一岁也是想哄过小鬼,意思这是大孩子了,身子骨硬朗,少缠着。
“那一起去。”黎周周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