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有人来到易家村,用一场魔术,让这些从小看着她长大,却对她百般恶语相向的人,不敢再说一句重话。
作为一个情感淡漠的人,她何曾有过这两天这样的情绪波动?
和个小孩子似的,动不动就想流眼泪。
这难道就是她藏在纯真无邪罩子里面,翘首以盼的温柔?
易茗并没有像昨天那样,直接让自己情绪崩溃。
毕竟是在罩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
易茗指了指易家村之魂,用极尽克制的声音发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大斐。”
“就是个灯光设计嘛,我昨天连夜写了一个控制程序。就三种颜色的变化。然后就是这几片叶子了。”斐一班给易茗递过去几张树叶。
干枯的、带“血脉”的、鲜翠欲滴的……一应俱全。
斐一班几次转手,当着易茗面,再次对这几片树叶进行乾坤大挪移。
凑这么近看,也只是有一点点不太明显的卡顿之感。
“练了多久了?”易茗的情绪,已然稳定了很多。
“大变树叶吗?”斐一班问完就解释说:“这个不需要练,以前玩扑克牌魔术的时候,没少在这方面下基本功。”
“谢……”
“打住啊!”斐一班火速打断:“你是不是又想说,谢谢你,大斐!事不过三你知道吗!”
“哪有三次?”易茗问。
“第一次,我和你说,基金会的体检都要查两天,住宿也负责给解决;第二次,是昨天从刘金洋的办公室出来,然后就是第三次,我说我的话,绝对发自真心,不参杂一丝水分。所以你刚刚已经是第四次了,两天之内的第三次。客气值明显超标了。”
斐一班的记忆力其实并没有很好。
他能记住这么多细节,完全是因为说这些话的人特别。
“没有超标。”易茗反驳道:“我第一次说的,是【谢谢你啊,大斐】。和后面的那三次都不一样。”
“……”
斐一班很希望自己可以反驳易茗的反驳。
奈何他确实也不记得,易茗当时有没有加语气词。
只能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加了【啊】的,才是真和你客气。”易茗说:“后面的都不是。”
“那是什么?”
“感动吧。”易茗用最直接的口吻解释:“每次说的时候,都想哭。”
“呃……”稍事犹豫,斐一班拉上了易茗的手,才敢继续发问:“我如果说,我还挺喜欢看小易哭鼻子的样子的,会不会情商低到有些欠揍?”
“不会啊,我一个打小就没有泪腺的人,想看我哭可不容易。”
易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微微抬头,强行压下了自己眼中的泪意。
这是一个相当连贯而又自然的动作。
看在斐一班眼里,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一个女孩子,在黑漆漆的夜里,在几乎没有光源古树的之下。
闭着眼睛,紧张地仰头深呼吸,左手十指交叉地握在他的右手里,就差直接踮起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