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时,他就不住地想,顾栓子是妹妹的儿子,也是周家的人,就像马氏说的,他带来的银子自然也是周家的。
要不是顾栓子想霸占着那笔银子,马氏也不会那样对他。
对的,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周涛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把下头冒出来的想法盖下去。
林真叫住他:“不用麻烦搬什么椅子了,我本来就只是来看看栓子的,没想到他到这儿竟然还会偷人东西了。”
马氏恨不得立马就把林真打发走,道:“栓子他阿爹你看,这栓子也没在,要不你先回去,等栓子回来了我再带着他去看你们。”
“不急,”林真好整以暇地扫了一眼这新盖好的青砖瓦房,似笑非笑地望着马氏还有周涛,“前些日子我就来找过你们,听你们村里人说你们一家子都去镇上了,要不是今天赶得巧,估计连个人影都摸不到呢。”
“看来他舅舅舅母在镇上发大财了,连青砖瓦房都起好了。”
“哎呦这……”马氏心头一咯噔,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个瓦房是怎么起起来的,虽然地基的自己家的,也只是在老房子的基础上改建,但屋顶上铺的每一片瓦,都是她从顾栓子身上抠出来的银子买的。
而且这些日子在镇上,她在暗处见过林真很多次,也幸好她在暗林真在明,才没让林真发现她。
她觉得林真怎么这么碍眼,顾栓子明明是她周家的了,还来这里看什么看。
马氏扯了扯嘴角:“瞧着架子好看,其实也和以前的老房子差不多,哪里比得上栓子他爹的大瓦房。”
“栓子阿爹天天住里头,应该很安逸吧,可真是有福气。”
突然,马氏话还没说完,她最小的那个儿子冲出来,冲着林真还有林大哥林二哥吐了一口唾沫,上窜下跳地道:“那不是栓子的房子,那是我家的房子!我娘说了,过几天就要搬去新房子里面!”
!!!
马氏肝胆俱裂,一巴掌扇在这兔崽子脸上:“乱说什么话,大人说话哪有你们小孩子插嘴的份儿,滚一边去!”
她讪讪地看向林真:“这孩子发烧了,脑袋都烧糊涂了,在说糊涂话呢。”
林真刚才还带着笑的脸上一瞬间神情淡漠,望着马氏:“糊涂话?”
“马氏,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在这个村子里做的事儿我不知道吧,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有钱人,涂脂抹粉吃香的喝辣的,还把房子翻新了一遍。”
“我人都在眼前了,还敢说什么栓子偷鸡摸狗跑出去了,是仗着天高皇帝远,没人知道你们干的事吗?”
“栓子阿爹你这怎么说话的,这吃什么喝什么是我凭自己两只手挣的,谁敢说一句不是,”马氏胸口剧烈起伏,似是真的气狠了,“栓子那孩子爱惹事大田子村谁不知道,怎么赖得到我的头上。”
林真冷眼看着她,伸手从背篓里抱出顾栓子:“他舅母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们说的偷东西跑出去的顾栓子。”
“……”
马氏的眼睛瞬间瞪大,手指颤抖:“你,你……”
“马氏,当日他爹亡故,你和周涛去吊唁,几次三番要把栓子接到你家,说你家这边有跟他同龄的孩子,能够玩到一块儿,又说他外公外婆都在,会很疼爱他。”
“所以我才答应你们让栓子跟着你们回来,并且许诺一年给你们四两银子的照顾费,可是现在你看看这孩子是什么样!”
周涛家在村子里早就惹得众人嫌,林真他们过来的时候就有许多人在远处看热闹,一听居然吵起来了,纷纷围上来。
这会儿听到顾栓子来周涛家住一年居然要给四两银子,一个个彻底炸开。
“四两银子!我的个乖乖,这哪里是个娃娃,是块金子啊。”
“怪不得有个头痛脑热的就带着去镇上上,合着照顾一年就有一年的银子,要是人不在了,银子也没了。”
“不过周涛家也不是靠这点银子发家的吧,听说他们两口子给那个有钱的远房亲戚料理后事,那个远房亲戚家的家财全部给了他们。”
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说话声音不小,林真也听到那些人说的周涛和马氏料理了什么亲戚的后事,得到了那个亲戚的家财。
他想过周涛和马氏会无耻,没想到会这么无耻:“你是这么跟其他人说的?”
“马氏,你身上的银子怎么来的自己清楚,除了给你的四两银子,栓子身上留着傍身的十三两银子全被你掏了去,你摸摸自己的脸,厚不厚啊。”
马氏脸皮抽搐,伏低做小地小声道:“栓子他爹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栓子是我亲侄儿,我怎么会亏待他。”
她说着说着擦了擦眼角:“不信你问问那些人,栓子在我家是不是吃好的喝好多,但凡去镇上,哪次不是给他买这买那。”
“我虽然得了那四两银子,可一大半都用在他身上了。”
“后来他犯了病,把家里的锅瓢碗盏全都砸个稀巴烂,我光是添置东西就花了小一两,更是没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