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开始吐,吐到实在没东西可吐了,又开始干呕。
江苑天生不会喊疼,她难过了,也只会忍着。
人人都觉得她坚强,只有他知道,没有人天生是坚强的。
不过是因为知道喊疼也没人关心,所以久而久之,她就不说了。
贺轻舟一直都知道的,她难过了,只会将自己封闭起来,然后独自消化掉那些情绪。
从小便粗心大意的他,是在这方面,逐渐变的细致起来。
他学会了观察,观察江苑是难过还是高兴。
他说过的,要保护她,保护一辈子。
可偏偏,到头来,反而是他伤她最深。
她那个时候有多难过,听到自己恶语相向。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爱她的人,也开始对她恶语相向。
她本就悲观的人生里,又会崩塌成什么样。
只要一想到这些,贺轻舟就感觉有一种剧烈的疼痛,在依次啃噬他的全身。
他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干脆死在那场车祸里,为什么要被救回来呢。
明明不冷,身体却抖的厉害。
—
他那段时间吃不进东西,一直干呕。
医生说,他应该是心理出了点问题。
开始对自己产生了一种极端的厌恶情绪。
可能是车祸后的应激性创伤,也有可能是被什么事情刺激到了。
他让贺一舟多注意一些,担心他会有自残行为。
贺一舟谢过医生以后,走到病床边,温声询问贺轻舟:“有哪里不舒服吗?”
贺轻舟不说话,他仿佛三魂六魄全丢了。
就怎么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的虚无,眼神没个聚焦点。
他也确确实实的对自己的身体做出了伤害。
半夜的时候,他突然把输液瓶砸了,捡起地上的碎片去划自己的掌心。
贺一舟抢过碎片,问他是不是疯了。
他神情恍惚,眼神空洞:“我只是在想,江苑当时有多痛。”
他抬起手,面无表情的往伤处按了一下,伤口被撕裂。
他面无表情:“有这么痛吗,还是更痛。
她很怕痛的。”
贺一舟按响了床头铃,把他的手拉过来,不让他再做出自残行为来:“贺轻舟,你冷静一点!你对她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充其量言语过重了一些,她不会怪你的。”
贺轻舟不再说话。
他侧眸看向窗外,暮色沉沉,最是寂寥。
江苑被尾随的那天,是不是也是这个时间。
那个时候她有多害怕,她给自己打电话,他却在喝酒。
他在喝酒。
他在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