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手中的活儿,应了一句:“是啊,有些事情耽搁了,没能来得及把画弄完。颜艺老师的大作在哪里?拿出来让我开开眼啊。”正说着,我抬手想去翻翻她手中抱着的那团画。
“诶诶,别闹!”颜艺赶紧动手拦我,“这里面没我的画,你别给我翻乱了。”
我随意翻看了几幅,手笔实在稚嫩得很,不像是颜艺所作。我指着那堆画问道:“颜老师,这些画是怎么回事啊?”
“哎呀,你还不知道吧,毛主任对这次省美协的绘画大赛特别重视!她说要从我们系的在校生里面选送几幅画上去,辅导员就吩咐下去了,鼓励学生踊跃投稿。这不,这些都是学生们送上来的画稿,不过笔法太稚嫩了,都没选上。”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恍然,“那这些画要怎么处理呢?”
“毛主任从里面选了几幅比较好的,放到院系的宣传栏里面去,说是要鼓励学生多多参加这种赛事,对他们以后的发展有好处。”
我点点头,“这次哪个学生的画被选中报上去参赛了?”
“高年级的秦风,低年级的郁珂,不过以我的眼光来看,郁珂的画比秦风的还要好一点,不愧是我们美术系风头最劲的一号种子。”说着,颜艺忽然凑到我的耳边,故作神秘地说道:“你知道吗?听说这个郁珂非常牛逼,还有艺术经纪人闻风找上了他,点名说要他的画,我看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是吗……”我嘴上跟着附和了一句,但心中想着的却是那幅让人惊艳的湖边采风。真正前途不可限量的人才是他,但大好的机会却被他白白浪费了,哎……人各有命吧,我就是干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想到这里,我把脑中的杂念挥去了。
“那苏老师你先忙,我去宣传栏贴画去了啊。”
“好的,回见。”我揉揉酸痛的胳膊,继续对着电脑出试卷。期中考试难度太大不行,题目太水又不行,实在伤脑筋。我正在纠结着要不要把填空题去掉,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我没空细看来电显示,随手划开接听键放到耳边:“喂?”
“是我。”短短两个字,但这独具特色的语气和声线,不是鸭舌帽却又是谁?
“噢。”我顿了顿,问道:“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到了吗?昨天我遇上了不好的事,心情不太好,说话重了你别忘心里去。”
他冷淡地回了一句:“没事。”
我暗自腹诽一句,现在的学生怎么都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既然他说没事,那这事儿就算翻篇了,我接着问道:“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我……”他欲言又止,“电话里说不方面,见面说可以吗?”
我疑惑地皱眉,他能有什么事,非要见个面这么正式?
不过既然他提了,我还是答应了下来:“行,我今天下午在学校,你四点多钟来系里找我就行。”
“嗯。”
挂了电话,我看了看时间三点半,我抓紧时间忙手头的事情。
当我翻着资料出完了题目,时间已经是三点五十六了。
伸了个懒腰,我关了电脑拿包往办公室外面走,刚走到美术系大楼的正门口呢,迎面就撞上了那小子。
大热的天,还是一身超级吸热的黑衣黑裤,我看了都替他热。
他见了我,也不叫老师,闷声不响地朝着我走来。
“你到啦,”我指了指学校旁边的绿荫,“我们去那里说。”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我边走边问道:“同学,你怎么称呼?上次我问你你没说啊。我总不能每次和你打招呼的时候都喊喂吧?”
我这句话说了,身后竟半天没动静。
当我我几乎都要怀疑这人在我后面跟丢了的时候,我扭头一看,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在我身后走着,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我心说不就是问个名字,至于这么为难吗?看他这么纠结的样子,我刚准备说不想说就算了,没想到他竟缓缓吐出两个字:“沈冽。”
“什么?”他说话声音太轻,我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沈冽!”这次他稍稍加大了音量,波澜不惊的眼内蕴锋锐朝我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