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莹,你冷静一点!”
大约是方才跑得实在太急,宋清远杀住脚步的时候因为惯性差点站不稳,长长的手指只好握着天台的门框借力稳住高大的身体,他呼吸急促,微弯着腰,坚硬的胸膛一时起伏不定,喘着粗气大声对覃莹说,而天台的风很快将他的声音散了。
他旁边林申站得比他要稳一些,可脸色并没有比他好多少,冷风将它黑色休闲款风衣吹得鼓鼓的,粗黑的眉毛因为脸上沉结的乌云微微扭曲,下巴紧绷,漆黑如深潭的眸子此刻像烧开的沸水一样翻腾出诸多情绪。
覃莹手上的动作顿住。
孙贝贝已经吓得说不出一个字,苍白到几近崩溃的小脸在剧烈的冷风中瑟瑟发抖,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覃莹,贝贝说的是真的,”林申镇定地说,声音因为太过低沉清冷,微微透着一丝无情,乘覃莹愣神的功夫,他悄无声息的一步一步走进两个人,动作迟缓而轻盈,宛若某种大型猫科动物,“你可以去查顾玉生的手机,已拨电话里有他给贝贝拨打电话的记录。”他一边说一边走,很快已悄无声息地靠近两人。
听到她这样说,覃莹下意识回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终于因为他的话有了一丝波动,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你撒谎!”她睫毛颤了颤,几乎是坚定而恨意十足的说。
“你可以去查手机记录,”林申一只手揣在了风衣口袋里,迎上她的视线,面无表情的说,因为没有任何表情,所以这样说话的时候英俊的脸颊近乎透着一丝冷酷,“这真的是一场意外。”他薄唇微动,无情地继续下结论。
覃莹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扼在孙贝贝脖子上的手软了软,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林申,那样不可置信,那样伤心至极。
乘她与林申对话的时候,电光火石间,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的宋清远已经快速而精准的从她手下夺走孙贝贝,而怕她因为惯性摔下去,林申下意识伸手扶住了覃莹的一只胳膊。
几乎是在得救的同时,长时间的濒临死亡的崩溃终于让孙贝贝支持不住,晕倒在宋清远怀里。
宋清远立刻打横将孙贝贝抱起,他看了一眼林申与软软倒在他脚下的覃莹,眉头皱了皱,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转身抱着孙贝贝大步下了天台,见到在这一幕,松了一口气的宋清乔急忙跟上。
天台上的风吹的非常大,带着刺骨的寒意呼啦啦灌进脖子里,然后四肢百骸仿佛都能感觉到那股冷气。
握住她胳膊的一瞬,林申几乎迅速地感觉到女人的消瘦,比他看到的还要瘦,他抓住的好像只是一把骨头,有那么一刹那,林申说不出心底是怎样的情绪,他下意识想把她整个软倒的身体接过来。可是尽管长久的对峙,尽管几乎耗尽了覃莹所有的力气,那样伤心至极的时候,她仍然不忘顾玉笙。
林申隔得近,几乎立刻听到她迷糊中悲伤的呢喃的“顾玉笙”三个字,于是他伸出的手忽然硬生生停在空中,没了下一步动作,而同样支持不住的覃莹沿着他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他脚下。
那种感觉非常微妙,她柔软而温热的身体几乎是擦着他坚硬的身体倒下去的,像某种小猫咪,可怜兮兮的,可是林申忽然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怜,他把伸出去的手死死地攥在手心里,攥成了拳状,风吹的非常大,几乎将他整张脸都吹通红,他觉得眼睛里像是吹进了一把沙子,非常疼,疼的有一瞬,林申忽然觉得眼泪都快滚落出来了。
良久,林申一动不动地笔挺挺地站立那里,听着脚下的女人可怜兮兮的在昏迷中也叫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薄唇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线,狭长的眼睛在冷风里像是被风沙迷住了眼,看不到任何情绪。
他重新抱起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全身通红,居然在发烧,浑身烧得迷迷糊糊的,像一团小火苗,她整个人轻飘飘的,几乎没有任何重量,下巴已经明显凸出成尖锥形,以前丰盈的脸颊更是没有半点肉,此刻,大约是因为发烧,终于有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可是,尽管那样瘦得手腕间血管都清晰可见,却几乎是在他抱起她的一瞬,她忽然紧紧抓住了他风衣里的亚麻衬衫,那样用力,她烧得迷迷糊糊,大约是把他当做那个人,依偎在他胸口,一遍又一遍,不断呢喃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他将她放在病床上就想走的,医生已经来为她做检查,可是她固执的抓着他的衣角不放,死死的抓住,一点都舍不得松手,仿佛抓住的是全世界,他忽然心软,傻傻的站在那里,一时居然没有动。
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判定必须先退烧:“只能用物理治疗,她还怀着孕,最好不要用药。”
他瞬间醍醐灌顶,她还怀着孕,脸色立刻变得异常难看。
可是那个医生丝毫不懂看人脸色,可能他气场实在强大,谨慎而小心翼翼的询问他:“得先用酒精擦拭身体做物理降温,您看您亲自来,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