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照顾大汗的阏氏慌忙起身,拦住铁勒谷阳,急切地小声说道:
“谷阳,大汗刚刚吃完巫医带来的药,好不容易睡下了。”
铁勒谷阳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父亲,眼神闪烁不定。
阿坝河那边的消息刚刚被传过来,所有部将都一致认为:
坝北四部,要先动手了!
可这些日子,大汗的病情日益严重,肺病带来的剧烈疼痛,折磨得这个曾经在草原上叱咤风云的贪狼,已经虚弱得不能再说出一句话,每天只能靠巫医送来的安魂汤才能勉强入睡。
铁勒谷阳走到床榻边,跪下身子,握住了父亲的手,小声说:
“父汗,他们到底还是先动手了,儿子不怕,铁勒部的将士也都不怕,宁州的贪狼,是时候露出牙齿了……”
他直起身便要走,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朝阏氏说道:
“母亲死后,便是你一直照顾父汗,他这最后一路,也烦劳你送好……”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离金帐不远的一处小山坡上,铁勒荣列静静看着铁勒谷阳驾马远去,身后跟着一大团翻滚的黑云。
他的嘴角上扬,渐渐显出一个讥诮的弧度,在脸上凝结成冰冷的笑意。
“终于,要开始了!”
……
历史的车轮滚滚不息,从不受任何意志的掌握,没有人能撼动,也没有人能让它止步不前。
然而前行之路并非一马平川,一颗小小的嵌在路中央的小小石子,就能轻易地让车轮偏离方向,驶向未知。
鹿木竹“听”到的并非坝北的骑兵开始发起进攻,如果他再“听”上半柱香的功夫,就会发现那几千匹马的奔腾之声其实断断续续,来来回回,忽近忽远。
那是坝北的十马不脱,在“训练”他那一队“特殊”的骑兵。
圭湳东耳知道他只集结了三万部队,还拿五千个奴隶充数时,大为恼火,扬言要是他不能派出五千的骑兵先锋,一亩坝南的草场都不会分给他。
五千!那可是他十马部将近一半的骑兵,拿去和铁勒的黑骑冲锋,他可不愿意!
十马不脱把那五千个奴隶集结了起来,给每个奴隶都配发了武器和战马。
这群临时集结成的奴隶骑兵,当天就开始了他们的“练兵”。
练兵的内容只有一项,就是驾着战马,朝着阿坝河发起冲锋。
只要头也不回地冲就行!
十马不脱向他们承诺,只要能在战场上活着回来,就让他们脱了贱籍,能拥有自己土地和帐篷。
十马不脱知道,真的打起来,这些奴隶其实就是在送命。
拿五千奴隶仔的命,换坝南的土地和更多的奴隶,这是在是太值了!
殊不知,
这场他精心策划的练兵,会成为一场大战的导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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