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悦盘点可出手物资时,韩家老屋中,老两口也在琢磨过年的事。
后天就过年了。
“老三最近没有拍电报回来,过年他大概率是回不来了。老头子,你说咱们要不要喊老三家来这边过年?”老太太有些纠结地问道。
韩老头吸了口旱烟才道:“去喊她,来不来随她,但咱们孙子得接来。”
这也是莫得办法的事,别人家的儿媳要是大过年的敢不来伺候公婆,唾沫星子就淹死她,严重的还会叫婆家给休了,连累娘家名声。
偏偏老三家的,既不怕村里的闲言碎语,也不怕被休,至于娘家,那在省城,远着呢。
二老真莫办法,这不省心的三儿媳毕竟是三个孙子的娘啊,休了她再给孙子们找个后娘,那他们的宝贝孙子可得遭罪了。
听说隔壁大队有户姓杨的人家,孙子亲娘也是知青,后头离婚回城了,杨老太太给孙子找了个姓秦的后娘,结果那秦后娘心狠,拿绳子拴狗一样把孩子拴住,喂的还是狗食,听说那孩子都跟狗当兄弟了。
光想想,二老就心慌,要是他们的宝贝孙子也遭到这种虐待,那不如要了他们的老命去。
所以,老三家的做得再过分,二老都从来没有考虑过叫老三两口子离婚。
“老三家的今天这么反常,大娃二娃又比往常黏她,我不放心,叫个丫头去盯着她吧。”老太太心底不安,又提了这个建议,但不打算自己亲自出马。
韩老头瞪了她一眼:“你就是闲的,之前我就问过大娃二娃了,老三家的给他们热了包子吃,有肉有鸡蛋,那俩孩子自然黏着她。”顿了顿又道,“老三家的应该是想明白了,自己的骨肉自己疼,日后老了也有靠。”
“可是……”
“别可是了,”韩老头往桌腿敲了下旱烟锅子,“老三家的不是拿来一包衣服叫你改给大娃二娃穿吗?后天就过年了,得赶在前头给改出来。”
“对,这事要紧。老大家的,你过来一下。”老太太风风火火,立刻去找大儿媳。
韩大嫂在灶屋忙乎,听到喊声,手都没擦就赶过来问道:“娘,啥事?”
虽这么问,韩大嫂心底也有数。
果然,婆婆让她帮忙改衣服,除了零碎布头外还有一包红糖的谢礼,不过她也没有立刻应下,而是有些为难的说道:“娘,我要是接了这活,这两天就没空了,这些家务事……”
老太太一听就明白,张口道:“那些活你不用管了,连大丫也不用管,叫她给你打下手改衣服,动作快点,最好今天就能改出一套给大娃二娃穿的,瞧他们身上穿得那个破烂,老三家的真是……”
老太太习惯性地抱怨,但话到一半猛然想起老三家的这会不一样了……呸,也没啥不一样,把自己穿过的衣服丢来老屋叫改给大娃二娃穿,自己好去买新的。
败家啊!
比以前还败家!
老太太心口疼,也没心情再跟大儿媳交代了,挥手道:“你看着弄吧,反正要快要好。”
然后气汹汹地奔到东厢房,拍打房门骂道:“老二家的,你死里头了?还不出来干活!”
房门嘎吱打开,韩老二走出来讪讪喊了声“娘”,他身后的韩二嫂眼睛红红的,还在抽泣。
老太太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将韩二嫂狠狠骂了一顿,又将她支使得团团转,灶屋的活要忙,扫屋子扫院子扫猪圈,样样活都是她的。
韩二嫂不敢反抗,但她能推活,自己生的三个丫头,就连刚满三岁的四丫都没放过,拿着比她个头还高的扫把,艰难地在院子里划动。
这自然扫不干净,韩二嫂上手就掐打,四丫哇地哭了。
哭声传到南屋,韩大嫂摇头叹息一声,脚下踩缝纫机的动作没有半点停顿,针板撞击的嗒嗒声极有节奏感。
打下手的大丫却有些耐不住,抻着脖子往院里瞧着,口中嘟囔:“二婶的脾气越来越坏了,四丫上个月才满三岁,扫把都抱不稳,怎么可能扫干净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