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林悦这句话在先,满屋子的人瞅着那一罐子乌鸡吞咽口水,但没人敢动筷子,毕竟他们不能跟老两口嘴边抢肉不是?
大娃二娃也没动筷子,因为来之前娘已经给他们喝了一碗香喷喷的乌鸡汤了,还承诺哥俩在老屋听话的话,回去后每人还可以分得两块鸡肉当夜宵。
所以,一向贪吃的二娃都乖乖巧巧地挨着林悦坐着,这就显出其他人的馋相来了,因为年夜饭的火锅汤底也就放了两片肉而已,汤里的豆腐圆子也是可着人数放的。
最终还是老太太看不过眼,端过陶罐,给家里每个男丁分了一块鸡肉,几个媳妇也分了一块肉,就是块小的。
至于丫头片子,分了口汤,陶罐就空了,到最后竟是老太太啥也没得着。
林悦暗自摇头,将分到自己碗里的那块鸡肉夹到老太太碗里,不等老太太说话,就不大高兴地说道:“我炖了鸡是孝敬您和爹的,您一口不吃,知道的,说你心疼家里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这个儿媳不满呢。”
你当我对你满意啊?
老太太差点冲口说出这句话。
但见放在碗里的那块鸡腿肉,鸡肉特有的香甜气息钻入鼻中,老太太忽然有些发哽,就又听到那说话不好听的儿媳道:“我家里还留了半只的,老太太赶紧开席吧,吃完了我好回去吃夜宵。”
老太太:“……”
她将鸡腿肉往自己嘴里一塞,用力咬了一口,瞪着林悦道:“开席了,吃吧!”
这一声令下,满屋子的,不管是对林悦酸的,羡慕的,不满的,此时都顾不得别的,吃肉喝汤下筷子,全是干饭人。
你问酒啊,那玩意除了祖宗,谁喝得起?
祖宗喝过后,韩老头拿过来,一口口慢慢嘬。
韩老头倒是用筷子往酒杯里蘸一滴,想让大娃二娃尝尝味,但被林悦婉拒了,韩老头一脸遗憾。
喝了小半杯的韩老头有些晕晕乎乎,嘴里叨叨着,这顿团圆饭不团圆,还差他家老三。
林悦当没听见,给大娃二娃加夹了一个豆腐圆子,在准备给自己夹的时候,二娃忽然喊了一句:“窝娘说了,窝爹快回来啦。”
童言稚语响亮得很。
屋内所有人都抬头看向林悦,韩老头连酒都不喝了,老太太更是高兴得连连追问:“老三家的,老三哪天回来?他是给你写信说的,还是发电报说的,你之前咋不说呢?”
顶着一众目光,林悦稳稳当当地将豆腐圆子夹入自己碗里,才抬头对老太太道:“我就自己瞎猜的,他没给我写信,也没发电报。”
老太太闻言一脸失望,韩老头也有些黯然,端起杯子继续嘬酒。
韩大嫂看了眼二老笑道:“娘,这是三弟妹想三弟了,这才念叨他回来呢。”
林悦刚咬了一口豆腐圆子,鲜香味美,就被韩大嫂这一句话呛得差点喷出去,赶紧捂住了嘴,却见老太太神情有些复杂也有些欣慰,点头冲她道:“等年后邮局重新上班了,你给他发份电报或者写封信,说说家里的事情,问问他哪天回来,就说大娃二娃想他了。”
大娃二娃连连点头,林悦却有些不自在,老太太说两孙子怎么眼睛就看着她呢?
搞得她都怀疑自己也在想那男人。
数百里之外的部队医院,和战友一起过年吃饺子的韩常林,日常打了个喷嚏。
老何连忙把喂到他嘴边的饺子移开,笑着调侃道:“老韩啊,你这天天打喷嚏的,是弟妹想你了吧?要不我改天替你发个电话,让弟妹过来照顾你,你们也好团圆,免得天天相思。”
其他人也起哄说想见见嫂子(弟妹),不知是怎样的绝色,才让老韩天天惦记,一发了工资半分不留的给汇去家里,就连重伤醒来后第一句话也是说媳妇,这感情深的真叫人羡慕。
韩常林:“……”
抬手抢过老何手里的盘子和筷子,冲着起哄的战友们说道:“我的伤好多了,以后不用你们天天来陪我。吃完这碗饺子,你们都回去吧。”
战友们倒是想留下,但部队纪律也在那呢,他们能请出两个小时的假还是特批的。
吃完饺子,又给洗了碗筷后,战友们依次离开了,这次老何也没有留下。
病房里恢复安静,韩常林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脑海中不由的想起上次回家探亲时,妻子对他提的要求。
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最后沉沉叹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