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扩和萧若寒赶到城门外的客栈,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因为地处通往王城的大道边,倒也住了不少客人。人声嘈杂,很是喧闹。
雨还在下着,街上行人稀少。城里城外多了许多兵士,像是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大白天的,两人不敢径直去王宫,这才先来找李梓熙商议。
李梓熙听马扩说完,面色凝重。他想了想,起身走出房去。不多时,再回到房里,手中已然多了一个包袱。
李梓熙将包袱放在床上,打开,里面是一套宫廷守卫的服饰,还有一个金漆的腰牌。
“马爷,你穿上他,凭着这个腰牌,进王宫去见朴国相,把事情告知他,好让他早些做准备。”
“好,我这就去”马扩点点头,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下来。
雨未止。
此时,王宫内一片喧闹的景象。侍卫和宫人们来来去去,正忙着在各处布置,准备明日长公主的登基大典。
偏殿的一间静室内,数人围坐,俱是默然不语。朴国相手捻长须,神情肃穆。王后、玲珑公主、赵榛和马扩,四人一起望着他。
朴国相两眼是泪,扑簌簌落下。“这逆子,死了的好,还是死了好啊”一边说着,眼泪却更止不住流下来。顷刻之间,衣襟尽湿。
“国相,你老也别太心伤了,”王后轻声安慰道,“这孩子毕竟良心未失,终究还是牵念着你呢。”
“这孩子死到临头,才算是有了一点骨气”朴国相闻言,以手拭泪,禁不住连声叹息。
“国相,”王后看了朴国相一眼,有些踌躇,“既然朴辰说王叔计议要围攻王宫,还请国相拿个主意才好。”
“嗯?”朴国相似是猛然醒悟,用衣袖使劲擦了擦眼泪,沉声说道:“王叔拿出最后的招数,看样子,这是预备要鱼死网破了。”
“那依国相的意思,该当如何是好?”王后又问。
“王叔早有篡位之心,必是筹划已久,”朴国相一边想着,缓缓说道,“城外的守卫恐怕已被他换成了亲信之人,调派不得。”
“兵权也都在王叔手里,目今能指望的只剩下王宫的卫士了,”王后点着头,神色张皇,“李吉贤手下有兵,可惜距离京师太远,一时也无法调遣。”
李吉贤是高丽国的大将军,一向看不惯王叔的作为,素来与其不睦。国主驾崩后,被王叔找了个理由,派往京师之外驻守。
“李大将军是何心意,无从揣摩”
朴国相站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过不多时,他停下来,眼光明亮,似乎有了主意。
“王后不必太忧心,暂与长公主回后宫歇息去吧,这里自有老臣与驸马”朴国相说道。
王后与玲珑凄然相视,又看看赵榛,还是起身离去了。
暮色四合,雨还在下着。
王宫的守卫早早关闭了大门,把伐倒的数人合抱的大木顶靠在宫门上。一队队兵士爬上宫墙,将箭弩摆放停当。
马扩和赵榛指挥着兵士,拆掉宫门近处的几座房子,将青砖和石块运上宫墙。
天,一点点黑下来。
王宫里昏沉沉的,静无声息。平日里来回走动的侍卫和宫人,此刻都不见踪影,就连灯光也比往常暗淡了许多。
雨已变成了细细的丝线,若有若无。喧闹的王城,此际异常安静,街上阒无人迹。
刚过戌时,朦胧的天光已然黑沉。王宫前后忽然人影晃动,脚步声急促。无数的火把陡然亮起,将黑夜照得明晃晃的。
火光中,雨丝如雾,如粉。盔甲鲜明,刀枪闪亮,一队队军兵将王宫的前门和后门团团围住。
王宫前面的广场上,人头攒动,马嘶人喊。火把照耀之下,王叔骑在马上,一身戎装,神色严峻。
王宫内依然静悄悄的。大门紧闭,连门前的守卫也不知所踪。此番情景,让王叔大感意外,又觉困惑。
莫非宫中已有了防备?王叔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