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慎想走,硬着头皮道:“那就好,你且好生歇着。”侍卫呢?!都瞎了啊!!
慕容厉上前两步,慕容慎转身就跑。他虽然有几个随侍武功都不错,但是未必是慕容厉的对手——虎死雄风在啊,看那几个没用的家伙已经在发抖了。
虽然掉头就跑很是有损储君威严,但是大庭广众被揍上一顿,难道就很露脸啊?!那本就是个浑人,真要在这里被他痛揍一顿,父王顶多不过一顿训斥。看在他伤重的份上,说不定杖责都舍不得。
罚俸倒是可能,但是他缺这点银子啊?巽王府连下人月钱都比别的府高,没准他还买个月票什么的……傻子才不跑呢!
慕容厉是带着伤,但如果是照以往,只要他没死,他就会追上来。他是疯狗个性,对移动中的东西格外敏感。一见那东西快速移动了,立刻就会条件反射——是啥,抓住了看看?
但这时候他没追上来,慕容慎倒是奇了怪了。他转身一看,就见一个女人楚楚可怜地拖着他,整个人都要挂他手臂上:“王爷,您伤还没好,章太医说了……”
慕容厉怒道:“放手!!”
那女人当然是香香,来的时候章太医就再三叮嘱,万万不可让王爷过多活动。这伤口要再抻裂,好得会更慢。她都要哭了:“王爷……”
慕容厉用力一抽回手,她一个踉跄就坐地上。
周围许多人看过来,也没人敢上前劝架,每个人脑门上都写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有那机灵的,已经飞奔着去禀告燕王。燕王倒是淡定,问身边的慕容博:“儿子,你看老五上次的军功,能抵多少板子啊?能不能多算点啊?现在晋阳城只有周卓一个,打重了怕他吃不消啊……到时候周抑又要来找孤碎碎念,他有多罗嗦,你也是知道的啊……”
慕容博低着头,这样斯文博雅的人也觉得——他妈的,大燕武官到今天还没叛变,也真是日了狗了……
那边香香一屁股坐地上,慕容厉也是一呆——妈的老子抽回手你不是有脚吗?这也能坐地上?
他又看了一眼慕容慎,最后伸手,把香香从地上拎起来。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就想,算了吧,太子天天在宫里,哪天不能打。于是说:“走啊,麻烦!”
香香听说他不追了,不由松了一口气,小媳妇一样垂着头,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路往席案走去。
慕容慎还站在原地——这时候一堆人上来保护太子了,他怒了,你们怎么不等老子死了再来啊!
那边燕王正准备见到一个鼻青脸肿的二儿子呢,然后把慕容厉的军功抵了呢。往储君的席案一看,发现自己的二儿子面孔仍然白净清秀,不由一愣。问旁边的慕容博:“老五终于学会打人不打脸了?”
慕容博忍着笑,低声说:“好像是被老五的侍妾劝住了。”
“嗯?”燕王向慕容厉的席位旁边看了一眼,离得有点远,只看见一个打扮素净的女人坐在慕容厉旁边。他点点头,说:“好女人难得啊。”慕容博点点头,又听他说,“下火。”
这等父王……你到底知不知道为老不尊四个字怎么写啊!慕容博脸红了。
慕容宣笑笑,突然问:“子曦,何以治天下啊?”
子曦是他的字,燕王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慕容博一怔,说:“施恩于众,以仁德泽被,令天下从。”
慕容宣说:“这只是其一,为人君主者,既要手握利器,也要心怀仁德。子曦,王者背生双翼,一翼羽白,一翼污黑。危难之时亮黑翼,以杀止杀。安泰之际挥白翼,德泽苍生。”
慕容博微怔,慕容宣说:“好好保护你的利器,有德无能,国岂能国。”
慕容博震惊之色溢于言表——父皇这是……允许他问鼎之意?
他不敢多问,只是躬身道:“儿臣谨记。”
慕容宣挥挥手,说:“退下吧,让太子过来伴驾。”
慕容慎方才就见父王跟大哥说话,这时候过来,难免有些忐忑。这位父王,一直没个正形。有时候朝堂之上就讲荤笑话。迫得一众臣子哭笑不得。
他从不跟自己的武将讲策略,比如有人奏报老丞相私受了五千两银子的贿|赂。他直接就对丞相薜绍成说:“你少贪点啊,免得哪天孤看你家大业大,见财起意……你身败名裂倒是没什么,污了孤贤主之名,才是罪该万死。”
薜绍成哭笑不得,但是自此以后,再也没干过出格的事情。
他会跟太尉周抑说:“军中你威望高,提携一下我儿子啊,将来我儿子要是比你儿子还没用,肯定要害怕。他一害怕,还不杀你儿子啊?我儿子要杀你儿子,我不帮着按手按脚就是仁义了,你还指望我帮你啊?”
周抑身为太傅,对所有皇子俱是倾囊相授。并且处处教导自己儿子,要时刻谨记身为臣子的本份。虽然他儿子好像根本没记住……
燕王慕容宣,六个儿子,私下结党营私、争权夺利的事儿没少干。但是没有一个人不敬重他。
慕容博与慕容厉举兵叛变,都已经攻下晋阳城。而他病重之中一句话,说都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