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运四百万石定量,即使是千料大船,一千五石计,也要近三千艘,即使是十大船帮,加一起也不能有三千数。”
税吏吟笑道:“所以,他们得招兵买马,在运粮的时候招一些白船。”
“只要夹带五百石,就给五十块银圆,那时候运的是官粮,谁检查路引?”
“那岂不是白赚?”船主一算,四百万的也不过四十万块,分给那些白船,岂不是赚吆喝?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税吏白眼道:“夹带阿!”
船主这才恍然。
这是漕运的传统技能。
由于运送的是官粮,所以基本上就没有税吏征税,到时候装半船粮,再装半船货,一个来回省去的税,就能赚大发。
“不过,这征白船是有限额的,朝廷额定四百万料,多出的不管。”
税吏摇头晃脑道:“我有一堂兄,正好在飞鲸帮做事,到时候让你占个名额,我的钱可不是白要的,还要分给别人。”
“可别心疼,这是用你的钱来办你的事。”
“明白,明白。”
船主大喜。
不要几日,他将货物卸到了港口,自然有商队前来收购南货。
虽然从天津到北京,货物价格有三四成的差距,但这几百里不好走,还耽误时间,船主也就没去做。
天下的买卖,可不能一人都赚去了。
再次来到天津城,其繁华依旧,几条长街人挤人,叫卖声不绝,店铺数不胜数,到处都是闲逛的人。
海陆河交汇,让天津持续繁荣了十几年。
不过天津那遍布全城的机杼声,却是天下一绝,唯有苏州和松江才能比拟。
一路上,数不尽的马车骡车,运送着一代代的棉花,送到那些织场中。
然后又将大量的棉布,送到染坊进行浸染,再去绣花纹云。
甚至在天津府,形成了染坊一条街,棉布一条街,染料一条街,香料一条街等等。
城内已然无法容纳那些织机,所以许多织场搬到了外城。
只是,在以往的织场口都是女工,而如今竟然有许多男工。
拘于男女之别,有的织场竖起围墙,而有的只是添了一块帘布罢了。
“怎地有那么多男后?”船主大奇:“织布不是虐家的事吗?”
逮住一个路人,其才道:“天津府的女工都在城内了,十三四岁的女子织布两三年攒够嫁妆就归家,织场越来越多,城内的妇女入织场也不够。”
“不得已,只要男工了。”
“越是缺人,织工价就越高,男人们也就豁出去了。”
“用工荒?”船主脑海中忽然浮现这个词。
这在整个大明是个稀罕词。
毕竟地大物博的大明,人数是怎么也不缺,甚至看起来比地上的蚂蚁还要多。
但它却偏偏就出现了。
“这是苏州、松江的事,不曾想也出现到了天津。”
船主感慨道:“不过在苏州,缺的是最上等的织娘,而非女工,天津倒是头一遭。”
远在北京的皇帝,自然对天津的情况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