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虎,你好大的狗胆,想想你这些年吃了我家多少粮食,喂狗还知道看守护主,你这反骨狗竟投贼军,连贱畜都不如!”
尚喜穿着不怎么合身的一领重铠,握住斩马大刀,看到那夜逃走的尚虎穿着重甲从垛口外探出大半个身子,破口怒骂,连同身边三名兵卒,举起刀矛便朝尚虎砍劈攒刺过去。
都说尚虎有一身死力气,尚喜以往只晓得差遣使他做事,却没觉得有什么,这一刻才知道尚虎这狗贼气力有多大,就见尚虎身子微微缩下去一些,便硬生生用一只铁盾挡住三把长矛、一把直脊斩马大刀的攒刺与劈砍,半截身子仿佛铁铸般在垛口前纹丝不动。
紧接着就见尚虎持住铁盾往左面荡开,一支重锋矛就快速从右侧刺来,尚喜躲避不及,胸口被狠狠扎了一下。
虽说护心镜挡住这一刺,半指厚的甲片仅划出一道深深的印子,没有穿透,但尚喜还是感觉胸口像被重锤狠狠的砸了一下。
虽然他也好舞枪弄棒,但只是停留在爱好上,只有在生死搏杀之时,才知道在天生勇武的人面前,差距还是那样的大。
尚喜惊魂稍定,还想稳住阵脚先将尚虎打下城头再说,不想这会儿工夫左右两侧的垛口又有十数名赤山军新卒冲上来,特别是左边那个身穿青褐重甲的将领,手中重锋矛又快又沉,威力大得难以想象,正面迎战的两名防兵都没有防备,一人胸口就被捅出一个血窟窿,革甲有如破布,根本没有提供半点额外的防御力;一人脑袋瓣被劈开一半,白乎乎的浆子流出来,令人肝胆欲裂。
那将领跳入垛口,背靠垛墙,一手持盾、一手挥舞,将四五名想要近身的防兵荡开,尚虎与另三名赤山军兵卒便趁机跳过垛口,站到青甲将领的身边,抵住垛墙结成一个小小的防御阵,想着在堡墙之上,撑开更大的空间。
尚喜咬牙冲上前去,那青甲将领手里的重锋矛,像是一头毒蛟朝他胸口钻来。
尚喜见架挡不及,便身子微蹲,还想着再借护心镜挡住攒刺,然后趁机举刀反劈过去。
那如重锤砸击的后挫感没有传来,尚喜直觉胸口一凉,低头看护心镜竟然被这一矛直接捅穿,尺许长的重锋矛刃已经有一半深深的扎进去。
强中更有强中手,尚喜以为尚虎已经是天生勇武,没想到眼前同样一杆重锋矛在眼前这将领手里,威力更大,直接将护心镜半指厚的甲板刺穿。
“递矛!”孔熙荣一脚将还没有彻底断气的尚喜踢开,在眼前的堡墙上撞开一小片空间,举盾挡住几支从远处射来的箭羽之时,朝身后大叫。
重锋矛以极快、极大的力量戳刺,破开比扎甲鳞片更厚的铜心镜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想要反手将卡住的重锋矛抽出来却难,浪费那时间,还不如直接换兵刃再战。
从身后递来一支重锋矛,孔熙荣刚接过来,左前侧便有破空之风传荡过来,举盾格挡,手臂一阵酥麻,看侧里窜上来的那名防兵身穿一领破革甲,气力却大得惊人,只可惜这人除了气力大之外,手脚的配合却粗糙得很,显然是没有在武技上长时间淬炼。
这人徒有武勇气力,斩马大刀劈砍无功后却不知道先守住自己的胸腹要害,孔熙荣看左右又有十数防兵冲过来,要省着气力守住这垛墙口,便举矛往那人脖梗斜刺过去。
“豹头住手!孔将军,手下留情!”
孔熙荣听到身后有人惶急大叫,重锋矛稍稍一偏,回抽时枪矛下沉,从这防兵右手臂划过,拉出一道半指深的血口子,迫使他松手放开斩马大刀。
“嗖!”
又是破空之声传荡来,孔熙荣举盾格档,但这一次是左前方的哨楼发射出来的一支重弩箭。
也亏得孔熙荣所持是一面精铁盾,拳头大小的重弩箭簇,硬生生将一指多厚的精铁盾射凹进去,却所幸没有射穿,孔熙荣也差点被传荡来的巨力撞倒。
很可惜尚家堡的防兵只有五具床子弩,已经被摧毁三具,剩下两具还无法对附城的赤山军形成致命的威胁。
孔熙荣看到那个被他伤了右臂、打落兵刃的尚家堡防兵,竟然没有后退,还想要捡刀来打,便震荡重锋矛的白蜡木杆反抽过去,将那防兵打得侧退两步。
这时候身侧那个喊他手下留情、名叫尚虎的新卒冲上前去,钵头大的拳头在那防兵脸连轰两拳:
“豹头,你眼瞎,是我,虎子啊!娘跟小妹她们在哪里?”
乱兵激战之中,容不得半点差错,趁那防兵发蒙,孔熙荣又用矛杆抽过去,狠狠抽中那防兵的脖梗,将其打晕过去,
后方越来越多的悍卒借助登城梯爬上城头,数十斤重的大铁盾也扛上来七八面,见己方在堡墙之上初步站住阵脚,接下来往两翼打开空间之事,孔熙荣便不再冲杀一线,而是留在垛墙口督战。
他这时候才能抽出空,指着城头那被他抽晕过去新兵,问守在一旁的尚虎:“这是你兄弟?”
“谢孔将军不杀之恩。”
“你兄弟二人气力不错,但手里功夫太糙。”孔熙荣撇撇嘴说道。
侍卫营所用的重锋矛,刃口都是秘法所造的淬火精铁,硬度极大又极锋利;像尚虎这么大气力,用力恰当,速度足够快,足能破开半指厚的护心镜。
当然,尚虎乃是奴婢出身,除非自幼被当成家兵培养,要不然粗习拳脚便是奢侈的了。
而他投军才二十天,身子还颇为瘦弱,徒有气力、武勇,但给他兄弟俩一两年的时间养得更壮实,苦练武技、打熬身体,却是有机会能成为两员勇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