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城,我们要防备他们极可能会效仿陛下去年掠袭淮东的策略,从防线空隙间穿插过去,进入巢州北部大肆破袭我们内线的屯垦耕种……”
“棠邑兵真如此有种,就不怕被我们包饺子?”一名将校在温博身边颇为不屑的问道。
不管怎么样,在普通将校的心目里,常备有八万战卒以及五万多屯兵的寿州军,单纯以兵力计,实力要远在江北诸部楚军之上;仅仅是他们前两年物资过于紧缺,才不得不休战,休养生息。
他们没有进攻棠邑就算好的。
棠邑兵组织一两次攻势,进攻他们防线边缘上的城寨,还能理解,但棠邑兵敢长距离穿插到他们的内线腹地去,不是找死吗?
首先是巢湖以北的河流都冻结实了,棠邑的战船没有办法经南淝水等巢湖上游的溪流北进。
其次棠邑兵此时能抽调出来往他们内线腹地穿插的精锐兵力规模有限——兵马规模足够,受限补给,也不会随意长距离穿插,直接正面攻城守寨便行。
有限的兵力,又没有战船随时策应,进入巢州以西、以北的内线,却会遭受到数倍精锐兵马的围追堵截,黔阳侯再胆大妄为,仗也不是这么打吧?
去年陛下能进袭淮东,主要是依赖于寒冬腊月、溪河冰封,大梁骑兵快速机动的作战能力,能快速进退,而楚信王杨元演在淮东却又没有多少骑兵能用于围追拦截。
棠邑兵想要仿效陛下的策略,却没有绝对压制寿州精锐骑兵的机动战力,凭什么仿效?
能为温博倚重的部将,自然不是什么蠢货,也不是温博说什么,就听信什么,首先也是提出他自己的见解。
温博却没有浪费时间急着跟手下的部将解释什么,当即跳下马背,依着马鞘拟写一封军令,交侍卫亲兵骑快马传递下去,要求诸防寨以最快的速度听从他的命令,抽调精锐往西翼集结。
不管棠邑兵到底什么意图,既然已经确认他们在东翼的动作仅仅是佯动,那他就应该尽可能将精锐兵力从各防寨集结起来,往西翼倾斜,这也是有备无患。
十数道军令传递出去,温博也是先与文瑞临在两百多骑兵的簇拥下,赶去与在他们身后紧跟着从滁州城开拔过来的两千步卒精锐会合,也不作休整,直接折往西南开拔。
由于棠邑在亭子山、浮槎山的两翼都建有大寨,又有一部精锐持续在北面的五尖山南段峰岭深处活动,使得寿州军没有办法在五尖山西南麓与滁州上游河道之间东西约三十里延长、南北约二十里纵深的开阔地带立足。
滁州最西侧的防寨,建在五尖山东南麓的余脉燕子山脚下。
温博率两千多步兵骑卒,马不停蹄的赶到南北延长不过两里、高仅二三十丈的燕子山时,天色已黑。
今天应该是黔阳侯韩谦与扬州刺史王文谦之女大婚的日子,算着时辰他们二人应该快要拜堂行大礼进洞房了吧?
照道理来说,韩谦怎么都不应该在自己的大婚之日搞太大的动作,但韩谦这个人何时又是能以常理去揣测的?
临到亥时初刻,巢州主将徐嗣昭从巢州城派出的信使赶到燕子山,确认昨日入夜到今日午前,前后共有七路棠邑兵、每路六到八百人不等,从浮槎山两翼,即巢湖东岸与五尖山东麓七八十里的开阔地带,从巢东防线穿插过去;此外还有两路棠邑兵,是在昨日入夜后,用战船直接运送到巢湖西北侧,然后登岸,从巢州城东侧穿插过去。
这数路棠邑兵将卒皆乘军马、战马,挺进速度极快,一路从东南往西北方向穿插,巢州仓促时也凑不出足够多的马步兵去拦截。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摸不清棠邑兵的意图,甚至都不清楚这次是不是楚军筹谋已久的一次大反攻,徐嗣昭及部将没敢轻举妄动。
而昨日入夜前后,正是棠邑在浦阳、亭山诸城兵马出击最为频繁、活跃之时,从巢州过来的通道被封锁住,斥候探马通不过去,因此巢州方面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将最新的信报传到滁州来。
“棠邑兵分作九路,绕开南线坚寨往巢州的北部穿插,徐嗣昭那边同样没有办法,及时将最新的消息传到北面去啊,”文瑞临略感棘手的拍着额头说道,“倘若北面还有将领误以为棠邑兵的这次异动,仅仅是为了偷袭南线的一两座城寨,极可能会疏忽大意,会为棠邑兵所趁!”
“仅仅一两处地方疏忽大意,为棠邑兵所趁,还不碍什么事。”温博皱着眉头说道。
在寿州军的治下,巢州、寿州下辖十县,西面的霍州、光州又有十一县,所辖的镇埠、屯寨更是不计其数。
这么多城寨之中,必然会有疏忽大意,为长驱直入的棠邑兵所趁,但只要棠邑兵滞留的时间不长,能造成的破坏也极为有限。
去年梁军对淮东造成那么大的破坏,主要是四五万骑兵渡过淮河,在扬楚腹地滞留两个多月。
想是这么想,但温博总觉得韩谦用兵不会仅限于此。
“也是。不过,还是要派人去跟徐嗣昭说一声,要他小心,棠邑兵随时有可能会杀一个回马枪,他最好能将手下的城寨,特别是要赵明廷将水军大营给守紧了。”文瑞临说道。
左楼船军的水军大营就建于巢州城北。
虽然与巢州城互为犄角,但由于水营坞港里的水已经冻结实,战船不能移动,此时容易成为棠邑兵进袭的目标。
对棠邑兵来说,即便不能最终占领水军大营,但在进袭过程中能有一支兵马冲进去纵火,就能叫他们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