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谢慎严便早早折回,林熙见他早回还有些诧异。谢慎严回了一句“反正今日无事”,她便也不多言,待到未时初刻,两人整了衣冠这便出府往林家去了。
因着先头林熙的意思,林家一早同康正隆知会的是晚上设宴,以至于林熙他们到时,康正隆并不在林府上。
若按照姻亲道理。其实康正隆来,便可歇在林家的,这也算走亲戚,外人瞧着这一家人也是热络的。只是不知他怎生想的,昨日到后,人都没到府上来,只差人报了信来,说自己在驿站歇息。待这两日把事儿办完了,再过来拜见。
林贾氏当即心中闷的慌,只当这康正隆为着当年的事。还臊着林家的脸,便叫人去说了第二日设宴的话,还特特交代了几个女婿女儿的能来都来的话,于是下人回来时,便说大姑爷说了,明日一准到。
是以林熙同谢慎严回府时,便瞧见了家中人那不安的脸色,显然康正隆的前来是因着什么一点都没遮拦。
“四姑娘这会儿还坐着月子,出不来的,那四姑爷不知会不会来!”礼数一罢。林贾氏就靠着软靠嘟囔起来,那意思生怕是谢慎严一个还镇不住。
林熙看了一眼谢慎严,谢慎严当即言语:“明达那暴脾气也就祖母您这好性子受得住,我倒觉得他不来才好,要不然没四姨子给拉扯着,还不知要把那位大姐夫怎生惊住!”
老太太一听这话中捧。立时面上就笑了:“他那性子也真是直生生的不拐弯,文人墨客哪个受的住?罢了,不来就不来吧!”
当下林贾氏便冲着谢慎严问起最近的情况来,待话语说着说着便顺到了林熙那六品安人的封上来,立时人就跟打了鸡血一般,亢奋不已。
一家人凑在一起说了一阵子话,三姑爷同林馨便到了,依旧是看起来的和美,却架不住两人眉眼下的冷漠在林熙眼中清晰,而临近申正末刻时,六姑爷同林岚也到了,两人进来时,却有些奇怪。
六姑爷堆着笑容满面,一个人冲在前面,林岚挂着笑追着步子跟在后面,就是行礼,也是曾荣先招呼着冲厅中家长言语,林岚跟在后面晚一拍的福身行礼,没了头回来时两人的共同进退,委实叫林熙多看了林岚两眼。
不知这半年里林岚怎生应付那位婆婆的,总之她的眼下浮着青色,显然是操心不少,有些憔悴,而她涂抹的厚实粉层不但没把那点浮青遮住,还让她脸色白惨惨的,再加上她脖颈处因为消瘦而明显的青筋,以至于让林熙好奇,到底这半年里她受了什么罪,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岚儿,你怎么……清减了?”到底是自己的闺女,林昌就算是对她恨铁不成钢,瞧着她这般也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只是他这话问的不是时候,六姑爷就在跟前立着,这般问,岂不是有打脸的嫌疑?
林贾氏当即剜了林盛一眼,这个儿子就是这点不好,横竖是个没眼色的,若是大儿子在,焉能问出这话来!就是心里再不满意,也得憋在肚子里,拣姑爷不在时才能问啊!
林岚伸手扯了扯身上略有些宽松的衣裳:“没什么,前些日子受了风,病了一场,因而如此。”
林昌闻言这般,自是点点头,此时陈氏急忙冲着六姑爷言语:“岚儿自小身体就弱些,做姑娘时,也凉到过,她这一不好的,倒也累得你挂心了!”
陈氏这般客气,只为不让六姑爷难堪,只是万没想到,曾荣脸上的笑容淡了一分,冲着陈氏言语极为客气的说到:“岳母这话倒重了,若是她真有什么不好,夫妻一心的照顾也是应该,只是……”
话音这么一转,他扫了一眼林岚,屋内的人却已经感觉出明显的不对来,陈氏正欲接话问,林岚却开了口:“只是我总这般粗心大意受了凉,害得夫君分心照顾不能用心读书上进,实在不好,今日夫君出门时都说我这般消瘦下来,少不得要被娘家心疼,结果……”她说着似是歉疚的看向曾荣,随即手便搭在他的肩头轻摇了一下:“是我不好,害夫君担心了!”
曾荣扫了林岚一眼,终究没再言语,但是那眼角出现的纹路清楚的告诉林熙他对林岚这搭在他肩头的举止有多厌恶。
“你知道自己老病着不好,那日后就多多注意身子,六姑爷是个实诚人,你就少叫他担心吧!”林贾氏此时说了一句后,便冲林昌言道:“这都酉时了,时候上也差不多了,你快去安排人到驿站知会一声,把人接来吧!”
按说这种时候,该是康正隆自己求上门拜会的,可是康家现在占着理儿,林家输着气,只能做小,自是硬不起来的。
林昌应了一声,当即起身去外安排,林贾氏便冲三姑爷言语道:“你们大姐夫过来少不得费些时候,也不必都在我跟前受着的,你们去下棋也好,游园也好,自去乐呵,把这几个孙女先还我片刻吧!”
立时三个姑爷笑着行礼应声出去,厅内便剩下了林家人兀自寒暄。
三个姑爷在林府的园子里小转了片刻,就在一处凉亭里寒暄,说了没几句后,杜秋硕忽然尿急,匆匆去方便,谢慎严见状便看向了曾荣:“我看你适才在厅里欲言又止的,莫不是心里不痛快?”
曾荣抽了下嘴角叹了一口气:“这一个多月我憋闷之极!”
“发生什么事了?”谢慎严眼露关心,那曾荣看他一眼后,捏了拳头:“你说对了,她不一样,这心里弯弯多了去了,我娘那么不容她,才一个多月的功夫,她就哄顺了,我原本以为能好生过日子,岂料,我母亲瞧她孱弱想说调些药给她吃,结果发现她,她宫寒!”
“不会姨妈就不容了吧?”
“我娘还是心疼她的,想着调,可惜就是请来御医也说寒重难调希望渺茫,我娘只好寻思着弄两个通房,免得误了香火,可才一个月的功夫,她就同那两丫头一起莫名其妙的害病,而后她是憔悴了,可那两个丫头却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