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真只如梦,人生有时难道不如梦么?乐乐人生中的这个新年,对她来说,是一个快乐的梦。顾暖人生中的这个新年,对她来说,是只悲不喜的梦。
曾经,选择跟左琛在一起,要艰难的跨越重重险阻,现在,想要跟左琛在一起,要艰难的挺过去母亲这关。本该没有交集,本该在经历某些事后便可断了的她和他,却因为一根弦,她变成了风筝,他变成了放线的人,风再大,左琛紧抓不放。她在努力不让风将自己吹走,哪怕,风已将她吹破。
这根不断的弦叫做……爱情。
病房中的手机响了一次,董琴用能动的那只手拿起,接听,没人说话。显示的,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第二次响起时,是下午四点多,又是另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董琴接起,没有说话,对方,一样不说话。
第三次响起时,医生在病房内,此时已经晚上将近八点钟。医生在给董琴检查,顾暖只好伸手接起,今天一整天,董琴的情绪还算稳定,顾暖接起,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不待她说话,对方低哑地声音道,“是我。”
一股泪水酸酸的夺眶而出,很想用手背抹着眼泪叫一声,‘左琛,我想你。’很想重复着对手机这样念很多遍。
左琛说,“别急,等你母亲睡了,很晚也好,我在楼下等你。”
“哦,你打错了电话。”顾暖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忍着呼吸,表现的是平静的。
左琛听了,懂了,说,“嗯,出不来不要强求。”始终是担心她的身体。
顾暖静静地低头,合上了手机,放在母亲的病床上。
好像,真的就是一通打错的电话。她没有问左琛,是不是前两次也是他打来的,可是母亲,好像接听后没有说话的。
左琛的车停在医院外,从顾暖的病房,恰好可以看到医院外的粗壮大树下,停着一辆黑色路虎,看着,就像是他坚实的背影。
他给护士打过电话,护士说,手机顾小姐留在了病房中,前两次打,虽未说话,但呼吸声,不是顾暖的。
她的呼吸,他可以清晰辨认。
晚上十点多了,董琴还是没有睡,口吃地问顾暖,怎么还不睡。
“马上睡了。”顾暖说。
七点多的时候,吃了值班护士送来的水饺,喝了一杯白水。
董琴说,过年没什么意思,和平常日子没什么区别,早点睡。顾暖点头,躺在床上,关了灯。
九点多不到十点的时候,窗外发出冲入天空的好听声响。
顾暖转头看,是烟花,很漂亮的烟花,一大朵一大朵的在天空中。
看着那么远,却又那么近……
她走向病房的窗边,歪头,手指摸在窗子上,医院外那颗大树下,那辆黑色路虎还在,是不是,他在抽着烟看着跟她看到的一样的烟花?
十一点半时,顾暖睁开眼睛,很静,这个点儿了,母亲应该睡着了吧。
声音非常小的下了床,黑暗中,借着月光,一步一步,往门口挪……
手指尖刚碰到门把手,董琴突然的一声,吓得顾暖闭上眼。
灯的开关就在董琴好用的那只手边,灯打开,她站在门口,不敢回头,董琴的情绪不是特别激动,只是生气,嘴说话不利索的问她去见谁,是不是有人在外面等着。
甚至董琴怀疑,那个人,就在走廊里。
董琴指着,让顾暖拉开窗帘和门上的小帘,顾暖走过去,拉开,空荡荡的走廊,顾暖的手碰着窗子,和母亲对视时,外面走廊只经过了一个护士。
董琴似乎无话可说了,顾暖问,“妈,用拔针,管我一辈子不见左琛?”如果董琴情绪现在不是这样稳定,顾暖这话可不敢说出口。
“等……等我死了,你们随……便!”
断断续续的话,顾暖却是听懂了。
“妈……他是我合法的丈夫,我和他有了一个儿子,现在我又怀了他的孩子。我们之间感情没有任何问题,能不能可怜我,就当施舍我,施舍我一个理由,求您告诉我,这么逼我和左琛,是我们其中哪一个犯过滔天大罪在您这罪不可恕?”如果没有一个让她可以平心而论的去恨左琛的理由,她割舍不了,怎么都不行。
忍着眼泪,不想在母亲没情绪激动的情况下,自己先崩溃。可是,忍得喉咙里仿佛出现了一道道很痒的痕,什么划上去的,大概,是叫无奈的这把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