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宾王从东到西游历了大半个大唐,什么惨状没见过,如何会被一支鹅的鲜血吓到。
沉下心来,瞬间明白观风使的意思,此时此刻,只有杀人,杀足够多的人,才能平息凉州的动荡,这以杀止戈。
至于观察自己会不会因为杀生而心神震动,反而是其次。
当下说道:“对敌人的仁慈,是对大唐的残忍,那些与大唐敌对的人,我们自然要用最残忍的手段去对待他们,但是那些已经丢掉兵刃的士兵,已经成了牛羊一样的人物,希望观风使能留他们一条性命,单单只是杀人,强大不了大唐。”
罗云生没想到,骆宾王一个读书人,竟然能有这般见地,与褚遂良动不动就叫唤,蛮夷之地,那些百姓苦寒,咱们别欺负人家,完全不一样。
与那些动不动杀掉所有俘虏的武将,更不在一个层次。
当下笑着说道:“既然你也说,对待敌人仁慈,是对待大唐的残忍,那本使就要问问,我们行辕新晋的司马大人,可有什么主意教我呢?”
骆宾王见刚才观风使还是文员,转眼就成了司马,当下心中再也抑制不住激动,毕竟年轻人,有几个不是一腔热血,忍不住开腔道:“不知道观风使可知道,何为一文可抵百万兵?”
“哦?”
罗云生皱着眉头道:“不知道是何文这般厉害,可以挡百万兵?”
骆宾王笑着说道:“就在宾王腹中,恳请观风使赐下纸笔。”
罗云生皱着眉头道,瞅了瞅四下的腌臜的环境,“在这里不好吧,要不等本事吃饱饭,咱们再写?”
骆宾王却摇头拒绝道:“诗书不分高低贵贱,在这里,与观风使的书房又有何区别?
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卑贱之地,未必没有真贤人,今日学生想以惊天动地一文,走出这庖厨,借观风使之手,使天下闻名,不知可否?”
罗云生瞬间动容起来,这与自己之前,要在庖厨谈论天下大事,岂不是异曲同工。
这是个能明白自己心思的读书人,他知晓自己想磨一磨他的性子,没有第一时间给他华服,没有给他高官厚禄,并没有恼火,反而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再走出这庖厨,名震天下。
届时,他骆宾王名震天下。
而自己,大唐观风使,泾阳县子,慧眼识珠,在庖厨之中,替大唐挑选出良才美玉,那也是美谈一桩。
他虽然只是一个弱冠书生,便已经懂得互相成就的道理,将来势必飞黄腾达,甚至有可能成为自己在朝堂的助力。
自己为何不助他一助?
当下对侍奉在门口的部曲说道:“取本使的纸笔来。”
这骆宾王,眼如雷霆,下笔如神助,顷刻间挥斥方遒,便写下了为罗云生讨伏允檄几个大字,其字体行间,充斥着凌冽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他伏笔不断,一气呵成写道:“伪国吐谷浑伏允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
昔充高皇帝下陈,曾以胡舞为乐……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疆……”
“云生皇唐能臣,观风凉州,奉圣皇之成命,荷本朝之厚恩……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顺陇右之推心,爰举义旗,以清刁蛮。
爪牙之士,尽收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