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期待得到别人认可的。
或者说,只是期待得到她的认可。
现在的她既然能看出来,过去的她自然也是不遑多让。
但是过去的她,却从没有让他如愿过,一次都没有过。
思及至此,黎荆曼眼中掠过一抹晦涩。
傅景行有时候真的很矛盾。
他伤害她时肆无忌惮,讨好她时却又小心翼翼。
他做过很多不顾她感受和尊严的举动,却又妄想着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从她身上得到认可。
她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不在乎她,所以才会做那些让她崩溃,痛苦,无法面对自己的事情。
但现在看来,他不仅在乎,而且比她想的要在乎的多,只是以前的她被对他的憎恶蒙蔽了眼睛,没看出来。
在那些痛苦的梦境里,他在折磨她,她又何曾放过他?
伤害他的刀只有一把,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上,他愿意给谁就给谁,而他亲手交到了她手里。
而她也不负所望,又朝他身上捅了回去。
每当他试图对她发出和解的气息,她就会因为放不下过去的屈辱和执念,用他递过来的刀子把他释放出的温柔和善意切割成片片碎片。
他被伤害,所有的温柔也就变成了恶意。
如此,周而复始,无限循环。
她觉得他偏执,其实她也是如此。
她被自己遭受过的痛苦限制在了绝望的死角,不肯走出,又用尖锐的刀子去砍他想要带她离开的手。
她不爱他,但她也不该利用他对她的感情,一次又一次,那样的从精神上打击和伤害他。
折磨了他,却也害惨了她自己。
心思电转之间,眼前却只不过流逝了不到一秒。
男人仍用着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睛盯着她,眼眸黑亮,静含期待。
黎荆曼在心中发出一道怅然的喟叹。
傅景行,我们和解吧。
她累了,不愿再重复走过一次的老路。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凑到他耳边,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地,低声回应了一句。
“傅先生,你很优秀。”
简单的一句话讲完,她又悄悄退开了身。
傅先生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她那句话产生任何的反应。
他甚至更冷淡了些,听完她的话就把目光重新落回了台上,俨然一副老板审查下属工作的模样。
然而跟他这种一本正经的表象违和的是,他的耳朵似乎带了点奇异的粉。
她目光淡淡掠过,疑惑地看了眼头顶的水晶灯,确认了是白色的无影灯后,又看向他的耳朵。
那一点浅浅的粉,在她的注视下,迅速变成了鲜艳的红。
黎荆曼忽然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要容易满足的多。
但她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讨好他,她只是想放过他,也放过她自己。
被他攥在手心的手忽然就觉得不舒适,她想收回。
努力了下,反而被男人扣住,紧紧的握着,不肯放开。
她不悦地看向他,男人一脸淡定地盯着讲台,眼神认真专注,唇瓣却缓缓地勾勒出了一个带着些许得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