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皊抬起双手,掬起一捧温热的水,覆在脸颊上,藏起她脸上的泪。
月皊后知后觉浴桶里的水有些凉了,她才慢吞吞地从浴桶里出来,拿着棉巾去擦身的时候,动作亦是缓慢迟钝。待穿好衣裳,她呆呆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擦湿发的帕子,久久没有动作。湿漉漉的头发拢起来搭在她一侧的肩头,水滴一颗一颗落下来,弄湿了她的衣服。
江厌辞推门进来,月皊吓了一跳抬眼望过去,手里握着的帕子落了地。
她收回望向江厌辞的视线,低下头去捡帕子,才发现裙子被湿发弄湿了。她捡起帕子来,一下又一下用力去蹭裙子上的水渍。
“月皊。”江厌辞走到月皊面前。
月皊挪了挪身,将身子转到另一边去,不看他,亦不理他。
江厌辞将一旁的椅子拉过来,在月皊身边坐下来,又拿了条干净的帕子,他将月皊湿漉漉的头发握在掌中,用帕子围起来,动作轻柔地揉蹭。
“湿发不擦,你是想着凉吗?”江厌辞问。
月皊沉默着,不想理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软绵绵地鼻音轻哼了一声,不高兴地小声嘀咕:“你要拿刀砍死我……”
江厌辞给她擦头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再沉默地继续。
又过了好一阵子,月皊再次开口:“你就放过我吧?你、你如果再不放过我,我可就要骂你了!”
“你骂。”江厌辞道。
月皊咬唇,再嗡声:“可恶的混东西!”
“嗯。”江厌辞应了一声,“还有吗?”
月皊一下子想不起来当初学的那几句骂人话里其他的几句了……
她只好再次用低哼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以为我拿刀吓唬你?”江厌辞问。
月皊狐疑地抬起眼睛望向他。
“一起去做一对鬼夫妻也不错,你就不会有那么多鼓励了。”江厌辞将手中的帕子重重仍在桌上,“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月皊心头忽然一紧。她仔细瞧着江厌辞的神色,伸出手来,轻轻拽了拽他的袖角,软声问:“三郎,你怎么了?是事情不顺利吗?”
她视线落在江厌辞脸上的伤痕,软声问:“身上还有别的伤吗?”
“不知道。”
月皊一双细眉拢起来,低声说:“我才不会帮你检查。”
“那你就先出去。”江厌辞说。
月皊有点惊讶地望向他,反复打量着他的神色。
江厌辞略放缓了语气,道:“出去吧。去把湿发烘一烘。”
月皊这才站起身,略有担忧地多看了江厌辞几眼,才慢吞吞地走出去。
走出了浴室,月皊在方厅的案桌旁坐下,吴嬷嬷搬来暖盆,放在她身边,帮她烘头发。
月皊呆坐了好一会儿,半湿的头发都干透了之后,她取出腰包里的一只步摇。这是她今日戴的步摇,刚刚在浴室时不小心摔坏了上面的一朵栀子。
她不想让自己再这样呆呆地走神,想给自己找些事情来做。她让吴嬷嬷取来纸笔,打算琢磨一下怎么修补这支步摇。
白纸摊开,月皊将那支摔坏的步摇放在一旁,握着细笔开始描画。她要先按照这支步摇的真实尺寸画下来,然后再思虑怎么修补。
刚画了一半,她一个不小心将一滴墨汁弄到纸上,这画了一半的图纸便用不成了。她拧着眉将弄坏的画纸揉成一团随意放在一旁,重新开始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