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王政,朝堂上冷峻漠然,在他国使臣眼中仿佛是个冰冷的机器,而在私下里与友人思及过往,却是鲜活的如同换了个人般。
“后来,维桢夫人给了你我一些泔水,说可以去喂狗。”嬴政补充道:“不出三日,那黄狗见到你我摆尾献媚。”
话语落地,二人同时笑出声来。
笑过之后,嬴政不禁动容:“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
燕丹附和:“还未恭喜阿政,不仅娶妻,更是刚刚生子。如今已是当爹的人了。”
嬴政好奇问:“那丹你呢?”
“我有婚约,尚未成婚。”燕丹回答。
“为何不成?”
“母后为我订下周王室之后,”燕丹无奈道,“虽则周王室名存实亡,但她仍然是姬姓公主。不能叫这般尊贵的女子同我过质子的生活,太苦了。”
名义上说是不叫女方受苦,实际上多少也有自己命运不顺而抒发苦闷的意思。
旁人听不出,嬴政却是能察觉到的。
“男儿建功立业,并不在乎环境如何。”嬴政肃容道:“昔年在邯郸时,我父王亦是不受重视、遭人白眼,可与母后仍然恩爱如故,纵其中有坎坷,也是不影响感情的。”
燕丹罕见地沉默了一下。
他和气的笑容微微收敛,苦涩道:“秦庄襄王有吕不韦先生保护与资助呢。”
嬴政偏了偏头:“我来保护你。”
燕丹周身一震。
再平静随意不过的一句话,却骤然改变了室内轻松亲切的氛围。
面对面而坐的燕丹猛然抬头,方才的热情、怀念一扫而空。他瞪大眼睛,无比茫然道:“秦王……秦王要我在咸阳为质?”
诡异的沉默蔓延开来。
一句“秦王”让嬴政双眸中的温度迅速褪去。
他眯了眯眼,不过是一笑一收之间,开朗肆意的青年仿佛全然是错觉般消失不见。嬴政微微拧起眉头:“寡人不需要你为质。”
燕丹因那句“寡人”颤了颤。
“那……要我做什么?”
“你来帮我,不好么?”嬴政反问。
“我——帮你?”
燕丹几乎感到荒谬,他干笑出声:“秦王是要我做秦王的走狗么?”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之后,嬴政才慢吞吞地出言:“可是你对燕国没有任何感情,对那个燕王喜更是如陌路人一般。太子丹,你二度入邯郸,终生戚戚、怀才不遇。燕国不给你的东西,寡人来给你,寡人为你提供机会,让你施展抱负,不好么?”
“不好!”
燕丹猛然挺直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