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看了一眼蒋舜华,道:“你有什么便只管说。”
“不知婕妤娘娘身边可有银子,我有些周转不开,待发了月俸一并还了给娘娘。”
“怎么,你成日呆在清凉殿内还会周转不开?”林菀只是觉得奇怪,清凉殿内的人是不得走出冷宫半步的,而每日的三餐而是有专人送来的,又怎会要用到银子。
起先落云扭捏着不肯说,而后在林菀的再三追问下终于道出实情来。
这几日太妃病了,虽请到太医来看诊开药,但开了方子之后总得要煎药,清凉殿内的炭、木都是有限量的,天又一天比一天寒凉了,内务府那边自然不会亲自给你送来。
而门外的侍卫更是不会为你去跑这一趟的,然而清凉殿内无论主子婢女都是不得私自踏出的,不过只要你有银子,自然满皇宫任你跑。
落云一个冷宫侍奉丫头的月俸又岂够那些贪得无厌的侍卫来敲诈,想到这林菀不禁为之气急,嘱了凌悦一会拿些银子给落云,但又一转念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掉转头朝着清凉殿外走去。
“给林婕妤请安,婕妤娘娘万福!”侍卫见林菀向他们走去纷纷给林菀下跪行礼。
“怎么你们眼中还看得到我这个婕妤吗?日后你们若再敢为难落云,小心你们的脑袋!”
“回婕妤娘娘的话,我们这也是按规矩办事,但规矩也不外乎人情,既然我们上头也得顶着压力,那么收她点辛苦费好像也不过分吧!”那几个侍卫还敢跟蒋舜华讨价还价。
他们不过就是看不起林菀区区一个婕妤吗,但林菀说过的话,也是不会收回的,在走过落云身边的时林菀嘱了她若他们再为难她,便来告诉了她。
还未进得厢房,便听闻内屋里传来一阵急咳,落云慌忙推门进屋,蒋舜华与林菀也随了去。
太妃的面色灰白如纸,唇上也不带一丝血色,落云忙着替她添加衣裳,蒋舜华便斟了茶先递给她去:“怎么太医看了那么久都没有起色吗?”
“原本在服了太医开的方子之后,太后的病已经好了许多,但近几日时常起风,咱们清凉殿原本就没什么阳光,而炭火也不够烧,奴婢想是娘娘又着了凉,病才会又重了起来吧。”的确,自踏入清凉殿后,便感觉到这地方着实要阴冷许多,这实在不是个可以养病的地方。
“太妃可曾想过,走出这所冷宫吗?”忽然,蒋舜华说了这么一句。
林菀有些讶异的看着她,走出这冷宫?
她是先帝的废后,现在什么都不是,凭什么都出这冷宫。
然而蒋舜华却是一脸的从容,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一样。
前太后也是微微一怔,但她并没有觉得奇怪,显然,她明白蒋舜华在说些什么。
“你们也不要听落云胡诌,我这是老毛病了,一变天就开始咳,多服几帖药便是了,外头人心险恶尔虞我诈,我这把老骨头又怎再经得起折腾,更何况我又该以什么身份走了出去呢?”她一副认命的样子,若这里的条件不那么艰苦,而自己又耐得住寂寞,清凉殿倒的确是个远离纷争的好去处。
可是……
她明明是满心牵挂,为什么不愿意走出去啊呢。
还是,她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当初害她到如此地步的人一个永远无法翻身的机会!
“也是,若当真了无牵挂,这里,还真的是个好地方。只是,舜华想知道,如果您真的是了无牵挂,为何知道舜华身份的时候,何以会说出那样的话?”
“你莫不是把我当作了那不食人间烟火之人?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啊……呵呵……你有着倾国倾城之色,又怎么会只是一个王妃的身份呢?皇帝也是人!”太妃的双眸逐渐的明亮了起来。
的确,蒋舜华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近来你在宫中的事我也从落云那听了些来,若要说你与这皇宫里的人有什么不同,那便是你比任何人都要活得真。可是,这份真里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你不过是看透,并非是真的洒脱。”似乎是一语中的。
此刻这前太后所说的,正是蒋舜华与林菀的区别,她只是看透,不是真洒脱。
她的真里,包含了太多的失望。
只是听得她提起温月,蒋舜华不免有些心伤。
“是我的不是了,提到你的伤心处,只你这样倒也伤身子,与其伤害自己,不如将这份血泪还给那个始作俑者。”兴许是见得蒋舜华伤心的表情,前太后安慰道。
林菀一直都静静的听着,然而下一句却也彻底的激怒了她:“但是如果你想要报仇,就必须留在宫里!”
“你胡说什么,我敬你以前是太后,但现在你什么都不是。”林菀把蒋舜华拉至身后,厉声说道。
林菀一向是什么都不怕的,然而前太后却并不生气,只是摇头淡淡的笑着:“呵呵呵……好啊,好啊……真是情同姐妹,呵呵,可是真宫里,真的有所谓的姐妹情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