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美月道,“大舅现在不是调去了西州农业大学做教授吗?在学校里给妈你安排一个杂工总成吧。我那边,在纺织厂一天到晚做女工能有什么前程?文工团副团长是郭大为他大姨妈,文工团肯定是不成了,以后找别的关系的路都断了。妈,我想求舅舅,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个西州农业大学的大学推荐名额,到时候我就把纺织厂的工作给卖了,现在回城的知青多,铁定也能卖到个好价钱。”
她这次来,其实也是有了这个心思的。
前几天她才听沈骥的妹妹跟她说,沈骥拿到了西州大学今年九月的推荐入学名额。
从那时起,她就动了这心思了。
跟推荐上大学,进文工团又算什么?
颜桂芬的嘴张了张。
这些事情,听起来好像都好得很,可一桩一桩都离不开她大哥,她跟她大哥感情好,搁以往肯定没什么,可现在她才刚刚狠狠得罪了大嫂
沈美月瞅自己妈一眼,当然看出她妈愁什么。
她不知道前因后果,这会儿也以为沈颜欢是大舅舅妈的女儿,心里也恨得不行。
她甚至恨为什么大舅舅妈的女儿不是自己,而是沈颜欢。
她道:“妈,你跟我说说,沈颜欢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真是大舅的女儿吗?”
颜桂芬一愣,她摇了摇头,道:“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说着就把当年的事说了一遍,道,“当年那孩子是先前你舅妈旁边那个女人抱过来的,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但看她跟你大嫂长得像,肯定是你大舅妈娘家那头的,你大舅妈娘家那边都是资本家,死的死,住牛棚的住牛棚,想来那孩子也是个见不得光的,不舍得她吃苦才大过年的冒着大雪送过来。”
沈美月听了大喜,一下子松了口气。
她高兴道:“不是大舅的孩子就成!”
不是大舅的亲生孩子,又没有养过,还能亲过她跟她妈不成?
她说着就低头一边跟颜桂芬嘀嘀咕咕的说着,一边拖着她妈沿路找人问着寻去大舅一家住在哪里。
那边归红英先送了赵兰珍回住的地方,又嘱咐了颜东河一遍,跟他说,他应该知道赵兰珍心里娘家那块伤有多深,颜桂芬做的那些事连外人都不齿,简直就是生生的又把赵兰珍的伤口扒了开来,又戳上了几刀撒了盐,但凡他心里还有一点赵兰珍,就不要还顾念着什么兄妹之情,再做出伤害兰珍的事,不然他跟兰珍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恐怕都要出现裂痕。
归红英嘱咐完还是不放心,转身又给西州城给颜东河赵兰珍的大儿子颜卫安打了个电话,把事情详详细细说了,道:“卫安,当年你二舅小姨都惨死,你二舅一点骨血都没剩下,小姨拼死就留下了这么个孩子,结果被糟践成这样子但我看颜桂芬沈美月那样,怕还是要缠上来,你知道你爸,一向是顾念亲情的,但这回这事,他要再由着颜桂芬沈美月缠上来,你妈跟你爸这日子以后怕都要过不下去了,还是你过来看着点吧。”
颜卫安再没想到自己爸妈回了一趟农场发生了这么大事。
颜卫安大颜欢六岁,不管是二舅小姨还是曾经住在自己住了好几年的小表妹,他都还是记得的,听了归红英这么说,也是不敢相信自己那姑姑竟做出这种事来,跟归红英说他立即处理了手头的事,中午就赶过来,归红英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她是见识过颜桂芬寻死觅活卖惨的,真不想这女人再缠上来闹得颜家鸡飞狗跳。
处理了这些事归红英就出了门。
她问了人,踩着自行车一路寻到了工程队家属院,进了一个现在还没人住空寥寥的小院子。
院子里除了积雪什么也没有,她沿着一条明显新铲出了的石板路走到了屋子门口,门大开着,就看到颜欢正靠在赵成锡身边说着什么,不时还有些笑声传来。
听到那样清脆婉转明显无忧的笑声,归红英的脸上都放松下来。
谁又能知道,这么开朗性格无忧的姑娘曾经受过那么多的磋磨和亏待呢?
她轻咳了一声,前面两个人回过头来。
颜欢看到归红英就笑了出来。
她是个是非分明之人,对熊场长和归红英夫妻两个都是感激的,就是今天的事,熊场长对她的偏帮也是显然易见,要不然他完全没必要当众宣布沈家对她没有丝毫养恩,以后跟她也毫无任何关系,这可以说是帮了她的大忙。
“归主任。”
颜欢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