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件事,马封侯怅然了好几天,练拳都有点心不在焉。直到有一天,道观又来了一伙人,邀请老道士去省城的白云观住持。
白云观可不是青云观这样的山野小庙可比,那是在国内都上数的大道观,老道士这是一步登天了。
马封侯还想跟老道士学拳呢,当然不希望他离去。可惜的是,老道士还未曾达到道家清静无为的境界,一听说白云观,就心热不已,简单收拾一下东西,火燎屁股一般跟人家跑了,高人的形象瞬间崩塌。哎,这年头,出家人也不能免俗啊,没看少林寺的买卖做的多么红火。
白云一片去悠悠,老道士走了,至于这座青云观,老道士就大大方方转赠给小猴子,反正他是不打算回来啦。而且他这小庙,在上边也根本没有登记,算起来是私人财产,怎么处理都好说。就这样,青云观的观主,现在就是一只猴子的了——呵呵,猴真人,好像也不错耶。
马封侯自己也觉得不错,有了安身之地,还无拘无束,逍遥自在。自己当家和寄人篱下的感觉,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不过麻烦也不少,做饭就成了困扰马封侯的最大难题,他是真不会啊。
这一天,小七又领着大黑来青云观。这段时间因为是秋收,所以小丫头也有一阵子没来了。在庙门外喊了几声猴爷爷,她这才想起来猴爷爷好像去了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猴哥还在不在。
心急火燎地推开门,看到一只猴子正在井台打水呢,小丫头脸上立刻绽放出野花一般的笑容,一溜小跑过去,嘴里还嚷嚷着:“猴哥真能干,小七来看你啦呀——”
马封侯本来正龇牙咧嘴使劲呢,对他这小身板来说,一桶水还是比较重的。而且以他的身量,摇动辘轳的把手还真费劲,当辘轳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他真够不着啊,只能蹦起来,趴着把手往下压。
就在他刚要往辘轳的把手上蹦的时候,听到了小七的吆喝声,一分神,力量也分散了,结果,辘轳被下面的水桶吊着开始下坠,辘轳把手开始飞速旋转,马封侯轻飘飘的没有二两肉,直接被甩上半空。
“猴哥——”小七也快跑到近前,张开两个小胳膊去接空中的小猴子,结果,这两个在地上都变成滚地葫芦。于此同时,井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水桶终于到底。马封侯还算幸运呢,要是被辘轳的把手给抡上,非砸晕过去不可。
幸亏这几个月跟老道士练习猴拳,马封侯的身体素质有了明显提升,这才没摔坏。小七也摔得不轻,吭吭唧唧的好半天爬不起来,惹得大黑朝着马封侯一阵狂吠。
用小爪子给小七揉了半天,马封侯这才想起来屋里有老道士配制的跌打损伤药膏呢,于是取了个罐头瓶子出来,舀出黑乎乎的药膏,给小七涂抹。
撩起小丫头的衣服,马封侯一下子愣住了,只见小七瘦弱的后背上,赫然有几道刺眼的淤青,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看样子,是用柳条木棍一类抽打出来的。
谁,是谁!马封侯愤怒了,谁这么狠心。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他和小七可谓是患难之交,在心底,他已经彻底把小七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啊——小丫头也是一惊,慌乱地把上衣往下拽,拽着拽着,眼泪就哗哗淌下来,抱着小猴大嚎起来,毕竟才七、八岁的小娃娃啊,受了苦楚,只想向最亲近的人哭诉。在她的小心眼里,猴哥最亲。
要是有一个亲哥哥该多好!
马封侯用小爪子抚摸着小丫头干巴巴黄焦焦的头发,心中充满怜爱,好半天,才取来毛巾,把小七脸上的泪珠和鼻涕擦干净,然后,又开始给她身上擦抹药膏。
开始小七还有点害羞,结果被马封侯轻轻在屁股上拍了两爪,这才老实,不过小脸蛋还是红红的。
等弄完之后,小七的身心都恢复许多,就没事人似的,拉着小猴去打水。其实她比马封侯也高不了多少,于是,井沿上就出现了好笑的一幕:一个小丫头和一只小猴对面而立,都攥着辘轳的摇把,小猴一咧嘴,使劲将摇把转过去,升到最高点的时候,还得双脚离地蹦一下。
然后对面的小丫头接管摇把,自上至下把摇把推过去,由小猴接住。这样,提着水桶的绳子才缠了一圈。一直到二三十圈之后,水桶才从井口露出。
合力把水桶提上来,这两个便一起抹脑门上的汗珠。抹着抹着,小七笑了,小猴子也咧咧嘴,满眼笑意。
打了几桶水,把水缸装满,就开始做饭了。这几个月来,马封侯的动手能力也算有了很大提升,再加上小七帮忙,好歹算是把饭弄熟了:一盘柿子炒鸡蛋,一锅贴饼子。
小猴子乐颠颠取来两副碗筷,小七犹豫了一下,也就唏哩呼噜地吃起来。
好饱啊,吃完之后,小猴和小七各自摸着肚皮,都是一脸满足的模样。
可是屋外的大黑不高兴呢,汪汪叫了几声。马封侯眨巴几下眼睛,也给它扔了个贴饼子。大黑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光,然后朝着小猴呲呲牙露凶相:别想用一个贴饼子就收买本狗!
“猴哥,我该回家了呢。”小七有点恋恋不舍,这座小小的道观,甚至比家里更令她觉得温暖。
等小七领着大黑消失在林子里,马封侯也出了道观,尾随其后。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欺负小七,定要叫他尝尝猴拳的厉害!
侠以武犯禁啊,猴子也不例外,刚学了点花拳绣腿,就迫切的想要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