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骛转头看看坐在旁边的扶容,毫不忌讳地问他:“一刻钟够看吗?”
扶容回过神,看向他。
这阵子,扶容一直都在担心自己的身后事。
他到现在还只是个掖庭的小奴婢,是皇帝的男宠。他问过章老太医了,男宠的丧礼,除非是备受宠爱的男宠,否则一般是没有的。
他想他应该也不会有的。
他之前就偷偷去看过先帝的丧礼,结果也没怎么看清楚,就被秦骛按着弄了很久。这回他想再去看看,这样在临死前,也好给自己准备一些东西。
自己给自己筹办丧礼。
听起来很古怪,但他考虑了很久,这是最好的办法。
扶容点点头:“够看了。”
秦骛转回头,看向两个藩王:“就一刻钟,记得清场。”
三皇子和六皇子都愣了一下,随后连忙应道:“是。”
两个人从养居殿走出来的时候,还觉得摸不着头脑。
六皇子疑惑地问:“方才陛下是说,他和扶公子要进去看看丧礼?”
三皇子点了点头:“是。”
他们都不明白,先帝的丧礼有什么好看的?
陛下压根就没见过先帝几面,更别提扶容了,他连见都没见过先帝,他们两个进去看什么?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六皇子摆了摆手:“这回还是托了那位扶公子的福。上回就托了他的福,陛下找人给二哥做法事,这回托他的福,父皇的丧礼也能顺利办完,还是得多谢他。”
六皇子低下头,叹了口气,轻声道:“倘若大哥还在……”
他话还没说完,三皇子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喝止:“别说了,你不要命了?”
先皇出殡这天。
天色蒙蒙亮,两个藩王领着宫人,垂手侍立在封乾殿外,等候陛下驾临。
不多时,秦骛带着扶容过来了。
众人垂首:“陛下万岁。”
三皇子识时务,回禀道:“一切妥当,陛下自便,臣等告退。”
秦骛颔首,应了一声,便带着扶容走进殿中。
扶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殿前。挂在殿门前的白布被风吹动,差点扑在他的脸上。
扶容被秦骛拽了一把,拉到前面去。
殿内正中,摆着先帝的棺椁,四周点着长明宫灯,烛光摇曳,照在灵幡白布上,阴森诡异。
秦骛牵着扶容的手,想起扶容怕鬼,回头去看他。
可是扶容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样子,他仍旧抬着头,大胆地环顾四周,像是要将丧礼上的一切都记住。
扶容脸色苍白,双眼漆黑,认真地看着周围的景物,甚至还朝一个盛着金锭的青铜器皿伸出了手。
秦骛立即握紧了他的手,把他拽到自己身边:“扶容。”
扶容回过头看他,用目光询问他,怎么了?
“别碰,晦气。”秦骛紧紧攥着他的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