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刀不错啊,小娘子哪里捡到的?”有个人胆子大,嬉皮笑脸的冲那柄刀伸出手去,“来,给哥哥看看。”
眼前白光一闪,头顶便忽然轻了。紧跟着便是断发滑落,头顶发髻,已经被擦着头皮齐齐的削掉。那无赖子猝不及防,吓得跌坐在地。
“滚。”杨五道。
几人才明白,这美貌小娘子拿着刀,并非装相吓唬人,乃是有真功夫的。忙扶起跌倒那人,慌张退回到人群中去了。
那些观望之人,也很是松了一口气。
不愿惹事上身,可也不忍看这样一个漂亮少女遭遇不测,帮还是不帮?着实叫人为难。幸好,她有自保的本领。
杨五磨好了刀,收入鞘中。伸手入怀,“掏”出了那本《说文解字》,就着附近的火光翻看。
待得时间晚了,人们纷纷躺下歇息,她收了书,也在大石上躺下。她露了一手,震慑了宵小,这一夜倒也平安无事。
翌日清晨醒来,人声嘈杂。洗漱的,翻捡行李的,孩子哭闹的,直如身在闹市。
男人女人,分去两边不同的地方解手。杨五先去水源处取了水洗漱,而后去了女人们去的地方也解了个手。待回来,便看到一个身着粗布短褐的中年男人围着她那几匹马在转,神色惊疑不定。
杨五脚步顿了顿,走过去,道:“这位……有事?”
男子见她回来,犹疑了一下,道:“这位姑娘,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这会儿子身边人来人往,两人便移步到二十步开外的树下。那中年人抱拳,道:“敢问姑娘,这几匹马,从何而来?”
他穿着粗陋,说话却文雅,气度也好。若换件长衫,便是个儒雅的文士
杨五便道:“有什么问题吗?”
那男子皱眉道:“那是军马。”
杨五愕然。她的确看到马屁股上有烙印,却不知其意。这么说那几个恶徒,难道竟是官兵?
男子见她果然不知,忙告诉她道:“这是天佑大将军麾下的军马。我不知道姑娘是从何处得来,但劝姑娘,这是招灾之物,不如路上丢弃吧。”
他道:“这里离乌陵王的地盘至少还有十几日的路程。要是被天佑大将军的人追上来看到,必要招灾的。姑娘,万望听我一言……”
杨五道:“实不相瞒。这马,是我在来时,路遇强人,从强人手中夺得的。”
那男子原就紧张,闻言,额头生汗。
天佑大将军向来纵容手下兵士烧杀劫掠,他的兵与匪无异。时人常以“兵匪”称之。他的兵,如何会甘任人夺取军马,那必然是……他看了眼杨五腰后的刀,心生寒意。
忽地警醒,问道:“姑娘是何时何地遇到这些人的?”
杨五道:“不远。便是昨日午后,我得了马,骑了半日,便遇到你们了。”
男人脸色大变,一叠声问:“如何只有四匹马?是否路上丢失一匹?还是……”
杨五摇头:“四个人,四匹马。”
男人脸色发白。
杨五问:“可有不妥?”
男人僵硬道:“五人一伍,十人一什。这些人出动,至少是一伍之人……”
然而杨五遇到的就只有四个人,第五个人哪里去了?杨五看着男人发白的脸色,便懂了。
“此地不可久留。”她道。
那人脸色发白,点头道:“姑娘速速离去吧,那马……”
杨五道:“我待会放了去。”
那人点头,道:“我去与他们说。”说罢,疾步走回人群中去了。
这二三百人看似松散,其实也有核心。核心便是几家富户,相约好了一起举家迁移。有跟着他们一起走的乡里乡亲,这便成了一支队伍。而后路上慢慢又汇聚了旁的人,慢慢队伍越来越长。在野外行路,跟着大队,总比自己走要安全。人多了,篝火多,狼群野兽便都不敢靠近。
杨五瞧着那男人回到人群中,去那几家有数辆马车的人家中间游走,不多时,那些人家就开始加速整装。
他们这队人被天佑大将军的兵匪盯上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一时间宿营地一片慌乱,鸡飞狗跳。
杨五走到马匹另一侧去,接着遮掩,取出一块布,包了几件衣裳进去,打成了个包袱。这样以后再从臂钏里取什么东西,也好有个遮掩。随后便解开缰绳,以刀鞘拍击马臀,将那些马放走了。
那些马既然是什么大将军的军马,就注定了不能买卖,若一直骑着,照那男子所言,极易招祸事。祸事若自己找来,杨五也不惧。但若无事,又何必生事。她的体质,原也不是非得有马匹代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