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田水月醒了,忙过来扶他躺下,“别动,好生躺着。”
好一阵头晕目眩,扶渊才重新神魂归位:“几更天了?”
“五更都过了,”田水月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小常过来。”
说着,转身就走。
“七娘,”她的袖子被扯住了,“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
田水月一怔,又坐回去了:“我和公子说说那李信的事吧,都查清楚了。”
“我不想听。”扶渊虚弱地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命运多舛的脑袋,“头好疼啊。”
“还有一件事,真的特别重要,”看惯风月的田姑娘却忽然不解风情起来,“昨儿您走后,相府的习夫人来了……”
“给我送了什么东西来?”扶渊问,“八成是吃的,我也不想听。”
“不是送东西,”田水月凑近了,强迫他听自己说完,“昨儿习夫人来,是想带我去另辟的居所,我不仅没去,还……还……”
她做了一个拨弦的动作:“把夫人给请出去了。”
说实话,这是扶渊的长辈,她也不想忤逆的。
“唉,”扶渊闭上眼,“怎么舅母也跟着掺和。你别担心,只要有我在,别人动不了你。”
田水月点点头:“那李信……”
“啊,我头好疼,”扶渊痛苦的皱起了眉,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疼,“换个,换个别的我就不疼了。”
他不过是累了,想要逃避一会儿。
田水月权衡了一下,李信的事待会儿说也无妨,便道:“那我给公子说说我的故事。”
“嗯。”扶渊立刻很舒服的样子,老老实实地躺好了。
“……”岁月太漫长,田水月一时竟不知要从那里讲起,想了一会儿,才问:“公子可曾听说过‘三尺春冰’?”
扶渊想了想,便诚实地摇摇头:“未曾听过。”
“正是先师,”田水月笑道,“早在公子降世以前便已仙逝,你没听过也正常。若是去江城,问问当年的纨绔子弟,肯定都认识她。”
“那象牙琵琶是她送你的?”扶渊问。
“是,”田水月颔首,“那时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孩儿,少年时跟着师父学艺,就算是后来到了嘉兴楼,我也从未做过……”
“七娘,”扶渊打断她,“我从未嫌过你的身份,只是想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若真的介意,和我说说江城的风景也好。”
“嗯,”田水月的笑里有淡淡的苦,“其实公子早就查过我的来历吧?”
她越是了解扶渊,就越能感觉到他行事的周全谨慎,滴水不漏的让她心里不适,却也在努力地尝试接受。
“直到你去了嘉兴楼,”扶渊道,“抱歉,我……”
而且嘉兴楼那段时间,并非是他不想查,而是查不到。
“七娘没有怪公子的意思,”田水月摇摇头,“将心比心,如果我是您,我也会查的。”
扶渊看着她,窝在被子里听她说完。
“当年……师父她与江城秦氏纠缠不清,最后牵连了整个班子。我一路北上逃命,遇到了秦家买的杀手,本想用琵琶媚术,谁知慌乱之下弹错了音,幻术成了杀招。”说起这段经历时田水月没有任何不适,只当提到那沈老三时蹙了眉,“我杀了人,正不知所措时,沈掌柜来了,说只要我答应他去嘉兴楼,他就能保全我——时日一长,我现在都分不清是真杀了人还是被沈掌柜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