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萋画猛然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阎王殿的乌烟瘴气,而是缥缈的纱帘,那薄薄的纱,随着窗外传进来的风,像是画中仙女妖娆的舞姿,滴水雕花床上沿的雪里青排穗,跟那飘逸的青纱幔交相照应。
“画儿醒了,终于醒了!”女人沙哑声音响在耳边。
醒了?诈尸?
周萋画强打精神看着眼前的妇人,啊……她认出来,这妇人不就是前些天去世的原主母亲陈氏——陈成玉嘛!
再看周围,竟是她第一次穿越时住了一年多的外郊庄子!就连对面榻上那块白绫放的位置都跟当时一模一样。
我重生了?又回到了原主上吊、自己穿越而来的那天?
“画儿,都怪母亲不好,让你受苦了!”陈氏看女儿眼神混沌,握住女儿冰冷的手,又哭了起来。
这台词也跟一年前的一样,重生无误。
周萋画痴愣地看着陈氏的脸,别看跟她有过一年多的母女情,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打量陈氏。
她今年也不过刚三十,半翻髻上朝着一支金簪,毫无瑕疵的脸蛋上黛眉轻蹙,就算若眼圈已经完全红肿,却依然遮挡不住她的贵气,贵气归贵气,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懦弱。
也难怪,成婚十余载,头顶项顶侯候夫人的她,却只诞下原主这么一个女儿,想来在看重子嗣传承的侯门,日子也不好过。
想想也觉得奇怪,这侯门大院里,哪个男人不三房四妾的一大堆,唯独原主的父亲就只娶了陈氏这一房。
“母亲,儿无碍!”看着这个年龄比自己大不几岁的古代美人,周萋画艰难出声,被勒过的脖颈生疼,却是可以忍受的痛。
女儿竟然跟自己说话了,陈氏受宠若惊,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前世,周萋画穿越来时失忆了,后听从丽娘、春果嘴里,大抵知道原主被送到这庄子就是因为跟陈氏的子嗣宫犯冲,周萋画觉得一个母亲能这样对自己的女儿,也不会是个好母亲,于是直到她去世,也没给过陈氏一个好脸。
陈氏的哭声也感染了一直站在门口的丽娘,丽娘上前一步,“夫人,莫伤心,娘子这不没事了吗?”
丽娘?周萋画挣扎起身,丽娘也还在,那春果肯定也没事,一切的悲剧都没开始,卫琳缃还未出手!
周萋画鼻头微酸,前生,她父母离异后,又相继组成新的家庭。
作为累赘的她,便被送到寄宿学校,每到寒暑假同学们雀跃回家,自己却要面对空荡荡的房间。
一年前穿越到这里,丽娘、春果常伴左右,三人虽是主仆,却宛如一家人,周萋画对丽娘跟春果的感情,自然比陈氏要亲很多。
“春果呢?”周萋画哑着嗓子,她要见到春果,见到这个到死都在守护自己的少女。
“娘子,春果在门口守着呢!”丽娘沾沾眼泪,眼睛微微撇过陈氏,满是无奈。
还是老样子啊,每次陈氏来庄子都跟做贼似的,她不是侯府大夫人,定国公的嫡长女嘛,怎么如此卑微!
穿越遇到这种性子的母亲,也就别奇怪,明明自己啥也没做就被人戴了顶克母子嗣的帽子,周萋画心想,为了自己的名声,或许她得出手帮一下陈成玉解决一下子嗣问题。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把自己跟董郎君婚约的事处理掉。
她可不想因为一个不认识的郎君,再次被人下毒手。
正想着呢,门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房门被用力推开,就见春果闯了进来,她也顾不得礼数,冲着陈成玉喊道。
“夫人,不好了,二夫人和表小姐,带着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