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似笑非笑,直盯了族老凝重中透着几许惊骇的脸;
在他惊呼欲发之际,话锋一转:“有个身穿锈了云纹与楼阁袍服的老翁,手拿一把拂尘…哦……就是有个长长的雕花木柄,绑了白色马尾毛的那个,骑着仙鹤而来……”
苏玉顿了顿,在族老灼灼如火焰般跳亮的眼神中,露出一种追忆怅惘的神态来,幽幽荡荡一叹道:“唉!我就……我就在荒野里了”
良久,族老微颤的,小心的声音传来”
”小儿…小儿你可看清那仙鹤是个什么模样”
其实苏玉这番话,族老已信了大半。
时人因见识与学识的局限性,崇拜图腾,对鬼神亦是十分敬畏;根本不可能也不敢假借鬼神之说来达取自己的目的,更何况苏玉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山野女童?
苏玉之所以敢直承自己死而复生,是凭借时人对于鬼神的畏怖,让族老知晓,自己是得鬼神庇佑之人。
经此一事,宗族对于苏家四子,必会因惧鬼神降祸而生出几分忌禅;
而因这几分忌禅,苏氏兄妹四人会得到一点保障,一点可以争得不由他人随意欺凌而死的活命的机会……
看了看族老眼巴巴的小眼神,苏玉皱了皱稀疏的眉头,仰首做回忆思索状“:仙鹤哦!长长的尖尖的嘴红色的顶子,细长的脖胫……”
苏玉是竭力回想…“翅膀是白色边缘长有黑色羽毛的,腿也是细细长长的,叫声…嗯!…好听……很好听”
最后,苏玉实在是没词儿了,只好以嗯之后的无赖话做了结束语。
至此,族老已是对此深信不疑。
先不说苏玉原本是个无见无识的山村小儿,今次一见,她那迥异于其他庶民的仪表气度;
她那跟本就不可能见到那话语中所描绘的人物的身份;
仅仅是仙鹤之说,就足以令族老震惊万分,
族老也是从竹简中所知,那仙鹤本就是天神所圈养的仙禽,是与天神相伴左右的,在人间只能做为圣物雕刻于王室的宫殿之上;
更何况,族老亦曾亲眼见过有大大的贵人将之锈于衣袍之上……
对了族老深揖一礼,苏玉又道:“小儿垦请族老此事切毋对人言,神仙……”
苏玉递了个你懂得的眼神,族老慌忙摆手,连连道:“我知…我知…”
言罢,榻也坐不住了,惶惶起身,呼了那壮汉,又喝叱着命人揪了那嗓音粗嘎的婆子与腌男子,匆匆而去;围观众人见无戏可瞧,遂哄然散去。
直到此时,苏玉方觉汗透重衣。
待得苏氏三兄弟奔回屋来,苏玉见三个小少年惊惊惶惶,少不得又将忽悠族老的话拿来忽悠了三人一通;
见苏苏永三兄弟又是惊喜又是担扰,苏玉忙转而问三人:“那个嗓音粗嘎的凶婆子是甚么人…与咱有仇么?”
苏抿唇,苏永却气愤愤答话:“这婆娘与李大是一家,阿父阿母病故后…有六田好亩就托庇他家…”
田给他家种,那这苏氏兄妹就应是李大夫妇的东主了,怎么这夫妇却一付想三苏氏兄弟死的做派?
正疑惑,苏澈争抢道:“虎哥说要不是他阿父…拿了柴刀…李大要我卖给贵人做奴…就连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