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九哥的一刹那,赵榛差点叫出声来。他知道单凭这张完全陌生的脸,九哥决计不会认出他。
几年不见,九哥明显胖了许多,面色愈加白净。雍容的气度,沉稳的步态,威严的神情,君临天下的气势,早已不是从前模样。那个谦谦温润、和善亲近的九哥,不知去了哪里。
赵榛的心立时凉了下来,那张脸似乎一下子离得很遥远。
他说的这些话,不晓得九哥是否能听得进去。反正他终于见到了一直想见的九哥,当面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心里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回到六和寺,卸下了面具和妆饰。小七等人问起会面的情形,赵榛略略一说,便不再多言。众人也都识趣,没再多问。
吃罢夜饭,赵榛早早上了床。
六和寺占地极广,屋舍众多,有不少的空房间。赵榛等人暂时住了下来,商议下一步怎的去找寻仇道人说的宝藏。
临安的深冬,很是阴冷,尤其到了夜晚。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北风,更添几分萧瑟凄凉之意。
赵榛裹着薄薄的被子,好久不能入睡。等到迷迷糊糊睡着,听得窗外有了鸡叫声。
月亮早落下去了,大地一片黑沉。钱塘江的水声,在静夜里分外清晰宏大。
六和寺的庙门前,忽然出现了两个黑影。
两人四处望了望,纵身爬上庙外的柏树,而后跳上墙头。蹲在墙头侧耳听了听,轻轻跃入院中。
夜色笼罩下,六和寺一片安静。房屋中黑沉沉的,没有一点灯火,只有走廊和四角的大灯笼,在风中摇来晃去。
那两个黑影贴着院墙,很快就来到了后院。
朦胧的灯光下,这两人一袭黑衣,面罩黑纱,各自身背单刀。他们隐藏在芭蕉树后,朝寺庙最后面的一排房子望去。
这排房子在院子的西北角,约有十来间。单独划成一片,后面即是高高的院墙,并不与其他屋舍相连。
墙头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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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褪色的灯笼,照出昏黄的一片光晕。窗户黑漆漆的,除了吹过的风,再无别的声音。
两人很是小心。好一会,才从芭蕉丛中弓着身出来。依旧贴着院墙,轻悄悄地来到了房前。
摸着墙根,悄无声息地到了中间的一间房前。那正是赵榛住的房间。
两人伏在窗下,侧耳倾听。屋内静静的,连鼾声也没有。
一个黑衣人挺起身,用手沾足了口水,将窗纸濡湿捅破;另一个黑衣人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用手遮挡着把一段香点燃,顺着破开的窗洞,一点点塞了进去。
淡淡的清香弥散开来。随着风吹,飘进屋内。
屋内传来轻轻的咬牙声,床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两个黑衣人一惊,忙将身子紧紧贴在窗户两侧,而那香仍在燃着,气味若有若无。
片刻,屋内没了动静。那人似仍在在梦中,沉睡未醒。两个黑衣人放下心来。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光景,那香终于燃尽。两个黑衣人轻轻出了一口气,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
此时,风声已经听不到了。几颗残星挂在柏树梢头,一团枯叶在房前的地上打着卷。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同时拔出了背上的刀。微微的寒光,在黑暗里一闪而过。
一个黑衣人轻轻拨开了门闩,另一个黑衣人慢慢推开了房门。
“吱嘎”一声,房门忽然发出一阵响动。
两个黑衣人吓了一跳,猛然跳向房门两边,手中的刀都举了起来。
微微的天光透进屋内,里面依旧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动静。两个黑衣人身子贴着墙,还是没动。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光,屋内依然如故。
两个黑衣人探头朝屋内看了看。黑黑的,什么也看不到。一名黑衣人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扔了过去。
“啪嗒”一声,石子似乎打在了床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屋内还是没有动静。
两个黑衣人终于放松下来,挺起身,一前一后进入屋内。
房间不大,依稀能看到一张床靠在最里面的墙上。床上黑黑的一长团,显然是个人裹在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