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扬手,刻刀和木条全都扔了桌子上面,阿沐抬起头来,这才察觉到他的不快来:“爹爹怎么了?”
男人拍了拍手,何其正正步走进。
韩湘子看了眼门口,他伸手扶剑,出门站风去了。
屋内没有别人,韩湘子才摘下佛珠来,目光凌厉大有秋后算账的意思:“现在你知道为什么答应晋王府婚事了?嗯?在将军府放把火也没什么,为什么要将世子的东西扔在那里?你想过后果吗?”
阿沐笑靥如花:“怎么?爹爹这是担心我吗?”
他冷面:“赵昰拥兵自重,当今圣上一边欢喜一边忧愁,一边依仗着他军力想要征战四方,又忌惮三分。晋王府和将军府看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却是死敌,世子殿下拥着禁卫军,也是天子唯一希望能找到突破口夺了赵昰军权的人,你以为只是一块玉能引起这双方的嫌隙?岂不知从这一块玉,他若是查到你姐妹身世,恐怕赵昰危矣。”
阿沐拍手:“好啊,这可是我盼星星盼月亮盼着的,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我不怕这个……”
韩湘子咬牙:“明目张胆地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你以为他猜不到是谁干的?拿捏赵昰,势必捉住你的小辫子,当真到了那日你却找哪个爹能保住你?只一个赵国细作,就能让赵昰满门抄斩,你说得对,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但是你呢,你想过你爹我没有?想过你和你阿姐没有?”
阿沐眼中更有得意,扬着脸还打了个响指:“对,就这么干,等到赵家真的满门抄斩像我娘那样重蹈覆辙,那样的话就算我和阿姐死了,也心甘!”
韩湘子目光冰冷:“那爹爹呢?”
阿沐眨巴着眼睛:“爹爹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男人怔了一怔,随即伸手摔出佛珠来刚好打在她的肩头:“滚!”
很明显,他聪明得已不想听她后面的话了,可惜这些话在她心底压着,也是难过。
阿沐走到他的面前,掀起裙子这就跪了下来:“之所以扔那块玉是没打算回来,你我父女缘尽,终究难逃一别,不如就好好的告了别,也省得爹爹以后难过。”
说着,她伏身磕头。
一二三四……
韩湘子拂袖,桌子上面的一盘蚕豆连着盘子全都摔了出去:“滚!”
阿沐磕了六个头:“我替阿姐谢过爹爹,爹爹也放心,无论如何阿沐不能连累您,他赵昰满门抄斩我虽开心,但爹爹若有闪失我更难过,心疼爹爹两者取其轻,这几日就先行离齐,就算找他报仇光复沐家我也要明着来。”
这番话说得倒是轻巧,倘若是别个还能在其中听出些个情义来。
偏偏韩湘子就是个较真的,满腔的怒火全都被她这种凉薄冲淡了去,慢慢叹了口气,伸手理平了袖子,到底是意气难平:“说什么心疼我,还不是轻易就离弃了我?”
阿沐抿唇不语,他到底伤心,对着她轻轻摆了手,弯腰捡起了刻刀来。
小木条上面他的模样才有个轮廓,男人垂眸,再不看她。
阿沐屏息退了出来,这个时候如何还能心软,再心软就走不了,她回到自己房里,赵妧正和藤兰一起说着话。这小姑娘从来心眼就多,圆呼的脸上全是笑意,看来已经适应了彼此。
一见到她都围了上来,阿沐净了手,在桌边吃了点甜品。
时候不早了,一天也没正经吃点什么东西,她只说饿,赵妧和藤兰去灶房给端了饭菜过来,阿沐让她们一人拿一双筷子过来,非叫一起吃,赵妧从前都和她一起闹惯了,也不管那个是坐下就吃,藤兰不敢只站在一旁。
阿沐也不叫她了,一顿吃饱喝的,她擦了嘴坐在一边。
藤兰要收拾碗筷也不叫她动,回来的路上她就想了很多,和扶苏一起走必定凶多吉少。
拿着自己的筷子,分出了赵妧和藤兰刚才拿过来的那两双,一个上面点了点:“这两双是一样的筷子,现在你们一人帮我办件事,做得好了,有赏。”
二人都是上前:“姑娘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