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这战术,可太糙了!
井陉百里,道路险隘,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
想下井陉,非奇谋不可!
而韩信却太早就漏了底,令李信与陈刀都得知了他欲集中优势兵力的真实意图。
这不,李信反手就通过滏口陉,突袭了韩信的右翼,瞬间就陷韩信于进退两难之境。
进,攻不破井陉关。
退,又不得不考虑李信陈刀前后夹击的可能性。
而按照先前李信递交上来的作战计划书,南下的项羽军,将驻扎于飞狐陉……李信不愿让友军插手此战的想法,陈胜当然是知道的,李信也知道陈胜知道。
看破不说破,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但以李信与项羽的脾性,一旦韩信军显现颓势,项羽军必会通过飞狐陉,配合南边的李信,南北夹击以围攻韩信。
届时三路兵马合围,韩信再想逃出升天……除非他能插上翅膀飞天遁地!
局势就是这么个局势。
明明战役才刚刚打响,却好似已经决出了胜负雄雌!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处在并州黄巾军当前的处境,仗打成这副模样,也不全是指挥不利的锅。
但那是韩信!
那是一万兵撬动冀州三路大军合围太平道大战略的韩信!
那是不动声色的就给李信挖了一个大坑,李信还一无所知的带着十万虎贲军往里跳的韩信!
他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是疑兵之计?
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陈胜叩击着佩剑,沉思了许久都未能拨开眼前的迷雾。
单从战局分析,并州黄巾军已经是大势已去,无计可施!
可从韩信的角度分析,他似乎又还有无数种破局的办法……
韩信的兵法,的确是已经玩到了百无禁忌的高度,旁的将领用之必败的兵法禁忌,在韩信的手中却总能发挥出负负得正的神奇作用。
「传我王令至恒山虎贲军帅帐。」
陈胜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斟酌着语言,边想边说道:「恒山之战以围堵韩信部东进为要,井陉关绝不容失,若能全歼韩信部,自然是锦上添花,若不能全歼,于大局也无碍,个中分寸与得失,望诸君务必三思而后行!」
说着这样的话,陈胜是真有种既想帮助子女渡过难关,又唯恐伤了子女自尊心的老父亲心态。
至于恒山战局的情况,他当前的确是有些看不明白,只得下令李信和陈刀步步为营,以不变应万变!
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
无论韩信玩儿的是什么花招,终究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突破虎贲军的拦截,东进华北平原。
只要李信和陈刀能放弃打沉韩信的念想,凭借兵力上的优势稳稳的把握住守势,那无论韩信当前蹦达得有多欢,终究都只是秋后的蚂蚱,陈胜什么时候腾出手,什么时候就能一把捏死他!
季布领命,转身匆匆奔下瞭望台,代陈胜传令去了。
陈胜再一次抬眼,望向西方只剩下微弱落日余晖的黯淡天穹,喃喃自语道:「我还是该说你们沉得住气呢,还是该说你们对韩信太有信心呢?」
按照他的判断,早两日函谷关内的雍州军,就该打出来了。
毕竟韩信若是倒了,雍州可就真彻底陷入孤立无援、举世皆敌的绝境了!
可他耐着性子等待了两日,函谷关内的雍州军别说出来打出来了,连叫骂都未曾叫骂过,稳得就如同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雍州军不打出来,陈胜也就不好挥师打上去。
倒不是说他真奈何不了函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