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有哪位公子留在寿春?”昭公问道。
“淮阴君公子负刍。”景缨说道,“日前他曾打算随援军一起赶赴陈,现正在我府上等候消息。”
“我觉得淮阴君就是最合适的议和人选。”李园迫不及待地说道。近期他发现公子负刍与屈氏、景氏、项氏来往密切,这已经引起了他的警觉,如果借此机会置公子负刍于死地,那倒是一桩意外之喜。
景缨正要反对,昭公说话了,“先派人请淮阴君过来,如果他愿意渡河谈判就无须再议了。”
=
淮阴君公子负刍匆忙赶到令尹府。
阳文君熊岳对这位宗室公子的印象不好,因为熊负刍是春申君的弟子,与军方实权派贵族景氏和项氏都有姻亲关系,无奈秦国的武烈侯认为此人有助于缓和楚国朝堂上的矛盾,有助于秦楚两国保持长久的盟约,并数次在密信中请他予以扶植,他从大局出发,不得不略加照顾。
当初李园诛杀春申君及其宗族之后,这位宗室公子在愤怒之余曾扬言要斩杀李园,要把策划这起阴谋的所有“黑手”斩尽杀绝。正是因为这番失去理智的愤怒之辞,熊负刍被赶出了京都,所娶的夫人也是出自没落的越国王族。去年楚军战败于中原,熊负刍上书太后,愿意到军中效力,为守护大王和国土浴血奋战。宗室公子难得有一腔热血,而且要求也很低,没有理由不答应,于是太后就让公子负刍返回了京都,暂时在上柱国景缨府中做武官。
熊岳向公子负刍简要述说了一下当前的紧张形势,“楚国当前无力抵御秦国的攻击,所以议和是唯一的解决之策。”
“项君正在率六万大军坚守陈,柱国景晦领四万军队坚守于相城和彭城一线,淮北三郡如今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令尹为何如此悲观,认为我楚国根本无力抵御秦军的攻击?”公主负刍当即质问道。
熊岳很不高兴,但公子负刍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不得不尊重,于是只好把当前楚国的财赋状况和齐国有可能与秦军联手南下打淮北的事情做了一番解释。
“我们不能把摆脱危机的希望寄托在齐国身上,那等于自寻死路。”熊岳说道,“我们要自救,要掌握主动,要以最快速度扭转局面,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割地议和。”
“秦国两线作战,其财赋状况不会比我们好。”公子负刍坚决不愿意割地求和,他理直气壮地说道,“只待淮南援军赶到,我们就可以把秦军拖在淮北战场,如此必能扭转危局。”
熊岳脸色阴沉,十分不耐烦地说道,“如果公子不愿意渡河议和,我也不勉强。”
公主负刍冷笑,“我不是不敢渡河,而是不愿意去做这种耻辱的事情。”
熊岳也是冷笑,“那我问你一句,如果我们不采取此策,导致淮北丢失,京都失守,责任谁来负?是我还是你?”
公子负刍闭上了嘴巴。熊岳代理国政,责任当然是熊岳的,所以熊岳的决策现在就是大王和中枢的决策,只有无条件地遵从。
“我可以放弃议和,但最终的事实如果证明你错了,楚国怎么办?”
公子负刍哑口无言,良久,他问道,“议和的条件是什么?”
“秦国肯定漫天要价,但秦军主力现在正在围攻陈,其选锋军也还没有渡河,所以我们的条件是,只要他们马上撤军,我们可以把陈及其周边大小十四座城池给他们。”
“秦人不会答应。”公子负刍摇头道,“我一开口,秦人就会杀了我。”
“你见机而行,目的是延缓秦军的渡河时间。”熊岳说道,“等到淮南各地的军队赶到寿春,我们有足够的把握阻挡秦军于淮河之后,议和谈判就对我们有利了。”
公子负刍心领神会,告辞而去。
=
南山子在夜中时分赶到秦军大营。
墨者剑师遏云亲自将其带进军营。大帐之外,南山子看到了荆轲,当即问道,“你何时到的中原?”
“十天之前。”
“大将军近况如何?”
荆轲苦笑,摇摇头,说了一个字,“难。”
“代北如何?”
“灾民无虞,但秦军已经在雁门立足。”
“大将军可有收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