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衣自然是不信的,不要说她了,秦绡这番话,就连一向大条的苏梓都没办法让自己相信。
“那你这伤,何时能好?”苏月衣问道。
“伤及筋骨,没个几个月怕是好不了的。”司溟身为医徒,自然是知道这些。
“什么,几个月?”苏月衣一下子愁容满面,“这,这没有什么好法子两个月内让她好起来吗?”
“这伤及筋骨,轻则几月不能行走,重则终身落下病根,这可马虎不得。”司溟道。
“这……”
“苏姑娘为何这般要求秦姑娘两月内能伤愈?”林郁寒问道,这水榭小筑虽然是他送与苏月衣,不过苏月衣说她只是负责替她经营,表面上的主人是她,但是水榭小筑真正的主人永远是林郁寒,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是能让苏月衣这般愁容满面的,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
“这……这两月后,有个贵人要来水榭小筑,并且指名要看秦绡姑娘跳舞。这贵人手中掌握着许多命脉,水榭小筑日后能不能在近水占得一席之地,全看秦姑娘这次献舞。”苏月衣叹了口气,“但是秦姑娘现在这样,唉,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原来秦绡是近水首屈一指的舞娘,艺名舞翩跹。
“舞翩跹?你居然是舞翩跹?”苏梓听到这番话,张大了嘴,“我以前看到过你跳舞,那跳的真是好。不过,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谢谢苏姑娘夸奖。”秦绡低了头,“是的,舞翩跹早已死去,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只有秦绡,秦绡这次回来,也只是来还姐妹一个情。”
舞翩跹,十四岁时在沧州一年一度的灯花节上以一支“花神舞”名动大夏,为她一掷千金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其中对她有些真情的人亦不在少数,但是她却是专心舞蹈,不论当时的嬷嬷如何劝她,她还是只答应跳舞。嬷嬷对她那是又爱又恨,却又奈何她不得。舞翩跹有一姐妹叫舞衣,也是一个名声在外的舞娘,那年,有一个高官来到沧州,指名要舞翩跹侍寝,舞翩跹自然是不会同意,嬷嬷为了不得罪高官便偷偷在她的饭菜里下了药,将她送去高官处,途中却被舞衣撞破,舞衣救下了舞翩跹,但是嬷嬷对她也恩重如山,她只得自己装成舞翩跹前去交差,却不料才一抬头便被识破,结局,自然是不会好到哪里去。
“是的,从那以后,我便离开了我待了六年的地方。”舞翩跹眼中透着无奈,哀伤,“毕竟,那嬷嬷对我也有恩,我只痛恨自己不能为舞衣报仇,然而再之后,不管换了多少地方,所遭遇的事竟都差不多,虽然我年纪增长,楼里的嬷嬷言语刻薄,告诉我若再不好好找个下家,以后人老珠黄,怕是后悔都来不及,所以后来我选择了假死。”
一代名姬,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苏梓不由得红了眼眶,司溟无奈地看着苏梓,摇摇头。
“那你为何还答应回来跳舞?你只要不答应,也就没事了。”这么傻的话,自然也只有苏梓会问出。
“知道我还活着的人不多,知道舞衣当年事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当月衣姑娘的人找到我的时候,我本想拒绝,然后换个地方继续过我秦绡的生活,但是,那找我的人提到了舞衣,我就知道,我必须回来。”秦绡眼中有着坚定。
“原来如此,我就说为何那贵人派来的人会如此笃定你会回来,要知道,我甚至不相信你还会活着,毕竟虽然你已经‘死’去多年,但是当年你的传奇故事在坊间可一直是人们茶余饭后所津津乐道的。”苏月衣了然地点点头。
“所以,月衣姑娘,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会准时赴约。”秦绡稍稍俯身,伤口的痛让她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可是,秦姑娘,你的伤。”司溟关切地道,两个月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最多,最多好的,只是皮囊。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秦绡显然是不会听司溟的劝阻,“请月衣姑娘放心。”
“那贵人到底是谁?”出了房门,林郁寒问道,司溟和苏梓都留在里面照顾秦绡,苏梓被秦绡的悲惨遭遇打动,并且深深敬佩她那种为了好姐妹赴汤蹈火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他每次只派人告诉我应该做什么。”虽然秦绡说了她不会失约,苏月衣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愁容。
“那你如何相信他真的如他说的那般是个你不能得罪的贵人?”林郁寒道。
“月衣这样在风尘中打滚摸爬的人,若是连这般的眼力都没,又怎能在近水占得一席之地?”苏月衣笑了笑,笑中带着哀伤,若是可以,她也不愿意在自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