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方辟正在给一排刚发了芽,但不知道是什么的植物浇水,全然没有要再理她的意思。
她绕过去,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剑兰?”她看着刚发芽的小苗,伸手拨弄了一下,“这地方能活吗?”
方辟抬头,惊讶的望过去,“这都能看出来?”方辟觉着咱这主事喝酒不行,但应该还是靠谱的。
“你别看外面天寒地冻的,玉陇关里有自己的气候,不光神殿,关里哪儿都能种剑兰。”他给小苗浇完水,又献宝似的去介绍旁边的植物。
“中玄州就玉陇关这么一小片能种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法子,听说是从绛河州学来的。”
兹岭看着方辟忙碌的身影,一时间竟晃了神,她看见自己拿着水壶,跟在一位大人身边,算不上捣乱但也帮不上什么忙。
记忆里的那个人,臂膀劲瘦有力,但浑身又被书卷气浸染出儒雅。
他走路是从容平静的,而兹岭恨不得一边跑一边跳,所以他时常说兹岭走路没个正形。
他一说兹岭就烦,但是还是会慢下步子来。
她忽然回了神,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昨天才听那小老头说:“跟个小狗崽子一样,跑慢一点!”
可惜饥饿感让她的意识彻底回了笼。
环顾院子四周,没闻见能吃的东西,身上没有银两也买不了吃的,她想回去继续睡觉了,但又突然想到宋星让说要去捉鬼,怕自己睡着了又叫不醒,免得激怒人家,以后日子不好过,索性就蹲坐在神殿的门口发呆。
中玄州的空气没有雀灵洲那么湿润,现在又是早春,农民不忙耕种,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往。
太安静了,没有人声,也没有鸟叫,就好像没有人存在一样,只有麦地里深绿的麦子还在轻轻随风摇晃。
阳光照着,兹岭突然觉得冷了起来,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兹岭觉得这冷不简单,原本昏昏欲睡现在忽然就清醒了,四周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异动。
睡是不敢睡了,她掏出了宋星让给她的卷轴,仔细研究起那天的鬼来。
卷轴上对鬼的记录不多,倒是对那个周家记录的很是详尽。
周家是中玄州几年前的大户,家主周英扬是朝廷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官,没什么权力地位,但是人家命好,被长公主看上了,成了皇亲国戚。
公主身体不好,未能生育,过继了一个女儿到膝下。公主不喜孩童,从不与之亲近,但这周英扬却视若己出。
五年前,公主突患恶疾,四处求医无果,一个过路的道士说周家宅院里有不干净的东西,神经兮兮的在周家做了几天法,卖了好些张驱鬼符,又花了大价钱才透露说公主的病需要处子心头血做药引子。
周家老太太救媳妇心切,竟对过继来的孙女生挖心口取血,公主起初有所好转,结果一口气吊了三天还是薨逝了。
公主病逝后,丧礼还没来得及办,就被恶鬼突袭,周家无一活口。
“他娘的那鬼没收拾这道士吗?这道士才该死呀!”
兹岭看完卷轴,气得血脉贲张,恨不得立马把那道士找出来千刀万剐。
她把卷轴往地上一摔,就要去周家,看看那道士的气息还能不能找见,鬼捉不捉另说,这个道士必须死!
方辟在院子里面听到兹岭的动静赶忙出来,见兹岭就要出门,立马拦住,喊道:“宋星让哥哥叫你不要一个人行动,很危险的!”
兹岭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听方辟说了什么,自顾自的往周家去。方辟见拦不住,立马给宋星让报信,然后跟了上去。
“去哪儿?”
兹岭正准备跑起来就被拦下了,是宋星让。
“这鬼先不说,我必须弄死那个道士!”
宋星让见拦不住,也不费力了,直接给她定了身,严肃道:“首先,那个女孩儿算是老太太杀的,周家一百多口人是那恶鬼杀的。其次,那道士不管是杀人还是缺德,酿成多大错都不是我们该管的。最后,你是鬼,你杀了活人,星盘就会给你下追捕令,我到时候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