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夫,我也敬你一杯。”
她捧着酒杯,大眼里水雾缭绕的。
楚越看了她一眼,沉默的喝了,这才道:“舅舅和大哥不用这般客气,阿秀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朕定然会护她此生安康顺遂,当不得一个谢字。”
时人男婚女嫁虽说自有,但许多爱护女儿的人家在对待女婿上还是拉拢的多,也更热情周到,里里外外妥帖得很,只盼着女儿在婆家能过得好一些,但楚越觉得自个儿一个大老爷们,岂能更那些软脚虾学?
顶天立地的男人,护不住妻儿算咋回事。他的媳妇,不说要给星星给月亮,可至少他不能让人嫁过来委屈巴巴的不是。
“嗳,好好好。”听得林康朱氏等人心里更是高兴。
饭后,两个也没多停留,只说了过几日再过来,一家子把他们送到大门,朱氏还有些不舍的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没事,宫里事忙你就先忙着,娘左右在府里,等你有空了再出宫来看看也是一样的。”
林秀也不欲在这儿解释,反正下回来了就知道了,便点点头:“行,娘我知道了,你跟舅母、表姐几个无事就带着丫头们去城里逛逛吧,别整日闷在家里。”
朱氏心里的不舍顿时就被这几句话给冲散了,没好气的摆摆手:“行了走吧走吧,娘都是大人了,还能照顾不好自个儿。”
“哦,那我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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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的时候,外头街上早就安静了下来,只偶尔有两个人行色匆匆的走过,楚越牵着人,防止她不小心摔倒,身边,几个护卫各自提着宫灯,夜色很静,只有他们脚底摩擦着地面的声响。
直到风卷起了路边的树叶,早春寒峭,楚越把人往身边拢了拢,低头问道:“冷不冷?”
不待她回答,他已经喊了人:“雨晴。”
“爷,”雨晴立马从后头上了前来,捧着方才从轿子里取出的鹅黄色牡丹披风到楚越跟前儿。
楚越接了过来,她立马福了身退了下去,身后是衣料抖开的声音,楚越亲自把披风给人披上,还道:“你身子骨不好,夜里还是凉。”
林秀挺难为情的:“我,我自个儿来的。”
楚越轻笑一声儿,替她打了个结,长臂一滑,准确的握了她的手,牵着回宫,风里,只听还有一道清晰的声音。
“谁来不都一样么。”
可。。。可是当着这么多人,难为情啊,林秀红着脸,到底没说什么。
一行人的背影在黑暗里逐渐隐去,夜幕深沉,很快,晨曦到来。
当今皇后生母和国舅爷的归来很少有人知晓,林侯府的人也没有到处宣扬,城中老百姓为了生计四处奔波,闲暇时也凑在一堆儿磕着瓜子,说着城中各家的长短。
前日,陛下下旨,科举考试在三月初正式开始。
这一回的考试浩浩荡荡的,听说那案卷筛选了以往那些只知道藻词华丽、压根不知民间疾苦的题目,且咱陛下说了,圣朝的朝堂,是需要有忠国、爱国的人进的,需要那些能为老百姓切身利益出发的实干人物,而不是啥也不懂,只知道抱着书本之乎者也的人。
整日的酸来酸去能让老百姓丰衣足食还是夜不闭户?
既然想做藻词华丽的文章,那便安安心心当个学者,看尽大圣的山山水水,专心致志的给咱们壮美河山添砖加瓦去吧。
圣旨一出,整个城里都是歌颂楚帝的。
还有人编了顺口溜,说千秋明君圣楚帝。
最是无用朝中臣。
不提各家大臣中到底砸碎了多少碗,但打从圣旨下来的那一刻,整个大圣都仿佛活了起来一般,到处都是蜂拥而至的学子们。
这一回科举,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寻常科举考完一场后需得沉淀三年方才能再考,但如今朝中四处都缺人,前些年又连连灾祸,等不及在慢慢培养,楚越只得把科举给打乱,提出以学识和实干两个重点,分为学识文考四场,实干理论两场考核,以各地府城、郡城、州城为点,为期三日考试。
其后,再由各处封卷,快马加鞭送到梁上,由统一的官员们猜封、阅卷,筛选后再交由楚越过目,点一千余人为举人,按他们的答题分往各地上任,若是有还想往上考进士的则可继续前往梁上,再考一回,其后阅卷、过目、点名,安排上任。
这举人和进士,虽说都能入朝为官,但前者功名没有后者大,自然安排的位子没有进士好,对自个儿有信心的自然可以一试,但对大部分学子来说,就算是没信心,只要考上了举人,谁不在拼一回谁不是傻么。
这不但不用等上三年,万一运气就来了呢?
能一步登天直接考举人、进士,这是历朝历代都没有的事儿,也就是他们楚帝力挽狂澜,办成了这开天辟地头一回的事儿,错过这一回,等朝廷上上下下运转开来了,无论是对学子的要求或是科举的题目,只怕是越来越难的。
说完了这朝堂上下的事儿,磕着瓜子儿的三姑六婆们又说起了东家长西家短的,啥隔壁家的姑娘偷偷找个了相好,前头街谁家的东西一水儿的假货云云。
沈老七坐在太师椅上,翘着腿儿,嘴里吐出一片瓜子壳,砸巴了下嘴儿,还不忘朝那堆三姑六婆里头喊了一声儿:“孩儿他娘,给我再倒杯茶水来。”
沈老七手在桌上点着,头颅微微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