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兰台一动不动趴在那里,就像是死了一样,只有虚弱的呼吸,还代表着他的生命。
瑟瑟垂眸欣赏了一番,抬手摸着自己胸口,眸波流转,盈盈笑意浮出。
从此以后,吴兰台这个名字,再也不在董瑟瑟的心里刻画了。
回到董家院子,瑟瑟换了衣裳,把这身石榴红的艳色衣裙扔进火盆中,烧得灰都不剩。
同时她把县衙带出来遗留的东西,顺便清理了干净。
瑟瑟清理着,丫鬟就抖着。毁一样,她抖一下,瑟瑟看着都觉着有趣。
院子里生着火盆,里头炭火烧得旺,同时有不少画纸和布卷烧毁在其中,烈焰斑斑。
丫鬟眼前发黑,总觉着,下一个被烧的,就是她了。
如今的董家院子,只剩下她一个是从县衙跟着出来的。
怎么办?
瑟瑟还不至于对一个没有对她出过手的丫鬟动手,随口把她打发出去休息,换做了柳侍妾来服侍。
柳侍妾在城外京道上,把吴兰台和瑟瑟的话听了个真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表面上也不敢表露一点。
只知道,眼前的董姑娘,她根本看不懂,猜不透。
柳侍妾浑身都能感觉到的,那就是董姑娘是个危险的人。
十分危险。
柳侍妾不知道第多少次庆幸,当时回齐王府的时候,她没有心生异心。
不然看看张侍妾的下场,她都怕得紧。
“唔,听说齐王殿下现在住在西城?”
外间的窗下,瑟瑟放了一个小炉子,上面煨着一壶酒,她坐在旁边,手持蒲扇有一下没有下扇着。柳侍妾跪坐在她身后,正在绣着一副手绢,听到瑟瑟的话,她的针差点扎进了手指。
柳侍妾立即道:“回姑娘的话,是的。如今齐王……成氏,住在西城的一处民屋。”
瑟瑟饶有兴趣:“不是还有几个侍妾通房呢?”
柳侍妾想到这个,就有些胆颤:“为了凑银子过日子,齐王将她们……全卖了!”
齐王府被查封,所有的银钱一律收入国库。府中的一切都登记搬走,齐王和成侧妃狼狈被赶出去的时候,身上连个铜钱都没有。
早在齐王和意美人的事情曝露之前,皇帝还想过要给自己这个儿子一点立身之本,不说多的,保证他衣食无忧,还是做父皇的一片慈爱。
可是这个色胆包天的儿子,都睡到他小老婆身上了!皇帝气得恨不得把齐王暴打一顿,哪里还记得给他银钱度日?
从奢华的王府搬到了一处狭小的民居院子,齐王的日常生活都需要钱,他一提手,就把那些哭哭啼啼的妾全部卖了,打着齐王侍妾的身份,倒是换来了不少银子,这些银子一到手,他就出去花楼花天酒地,根本没有管成侧妃。
宁王提前把小公子和小姐儿送给宗室,算是救了他们俩的命。不然跟着齐王,还真不知道这位心死如灰的齐王,会不会做出卖儿卖女的举动。
也就是说,如今的齐王身边,只剩下成侧妃一个人了。
瑟瑟嘴角一勾:“许久未见齐王和成侧妃了,我们去看看他们吧。”
柳侍妾在瑟瑟问起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准备,这会儿也不慌,只问了一句:“姑娘,还有什么要准备的东西么?”
瑟瑟沉思了下,缓缓说道:“去把小公子之前留在屋里的手镯,拿来。”
柳侍妾心头一凉,低头应下。
西城偏远,瑟瑟乘着马车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抵达。此处全是贫困百姓,想要找个完好的屋子,都难。
巷子狭窄到马车根本进不去,只能停在巷子口,瑟瑟扶着柳侍妾的手下了马车。
此处都是生活的味道。瑟瑟一垂眸,就能看见地上扔着的烂菜叶,旁边还有人倒出来的污水,流淌一地。
而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小孩儿,光着脚在地上跑来跑去,大呼小叫。
瑟瑟披着的桃色斗篷,只走出去几步,边角就污了灰渍。
她也不计较,饶有兴趣打量着周围,那些挑着扁担挽着裤脚的男人,还有裹着头发坐在门槛的妇人,热闹得很。
一个打扮金贵的少女出现在这种偏远的地方,瑟瑟惹来了不少人的目视。
瑟瑟一点都不担心,她的身后仆妇小厮打手十几个人,还真不怕这里有人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