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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第二年,边境来犯。
早已恢复了健康的贺牵风领命出征,同时瑟瑟作为随军军医,带领着一百位自发集结的民间大夫赶赴边疆。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
贺牵风回朝,正式接受了陛下的册封。
骠骑大将军。
从此以后贺牵风这个人就是江山稳固的一根定心针。
而瑟瑟还留在战场处理战后灾病。
尸体多的地方容易发生瘟疫,瑟瑟带着大夫们在边境多留了半年时间,将瘟疫隔断,隔区治疗到彻底没有隐患才离开。
五年后,大名定为贺复之的宝福年满十二岁,与贺牵风同往战场历练,而瑟瑟带着小女儿贺曼越行走江湖学习医毒之术。
又两年,郅王大彻大悟,放弃了一切追逐的皇权,想要剃度出家,被皇室抵死拦住,各退一步选择入道观做了个居士。
十年后,帝殂,十八岁的皇十一子登基,求娶瑟瑟十五岁二女儿的贺曼亦。
贺牵风这一生与瑟瑟从未红过脸,哪怕上了年纪,也还是一如未成婚前似的听瑟瑟的话。
所有人都说,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大元帅,居然是个惧内的。
贺牵风倒是得意洋洋,只把惧内当荣耀,说与瑟瑟谈笑。
贺牵风辞世的时候,瑟瑟院子里的花开了。
一树海棠一树春,可瑟瑟的春天过去了。
贺复之给父母立的是合墓。
短短一月间接连失去双亲,贺复之并未过于悲痛。
他的父母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教会了他什么是安心,他也知道父母是幸福的,携手离开或许是他们最后的决定。
即使他们不在,贺复之也能体会到他们一直以来的爱意。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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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榻上的人儿盖着薄薄的一层春被,年不过十五的女孩儿面颊烧得通红,额上薄汗一层一层,呼吸得急促。
少女的手猛然攥紧了被角,似乎是在噩梦中极力挣扎了一番,才缓缓睁开了眼。
一隔两半的内间,垂在床边的帷幔上绣着一圈一圈的经文,勾角垂着的流苏处,也挂了几个塞了符纸的香包。
冰冷的房间,毫无人气。
少女身体无力,花费了好半天才勉力撑起身子坐起来。
她光着脚下地。
许是睡了太久,少女面颊烧得红,可唇还是发白,她黑发及腰披散着,一袭白色的中衣早就汗湿了,起身后只走动了几步,就黏黏糊糊的难受。
桌上放着茶碗,茶壶里倒出来的是冰凉的水。
室内空无一人。
紧闭着几乎是锁着的室外,有几个丫鬟婆子的说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