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凉亭建得别致,与平地隔了半丈高,原本是有台阶一级一级上来的。但靳甜甜被叶钰娇这么一推,一个不妨,直接从那亭子的边缘栽倒下去。
肖氏虽则偏心亲生女儿,却也觉得靳甜甜到底是她养了十五年的,只想眼不见为尽,并没有想过要靳甜甜的命。见此状况,尖声惊呼起来:&ot;甜甜……&ot;
凉亭周围都是树丛草木,靳甜甜这样落下去,即便手脚无碍,怕也是身上脸上会划伤。
不过危机时刻,一个玄衫俊逸的身影闪过,一把将靳甜甜抱在怀中,二人稳稳的立在凉亭下方。
靳甜甜惊慌之中,睁开眼就瞧见那绷紧的唇角。她下意识喊了声:&ot;李牧寒。&ot;
带着面罩的男子看她一眼,轻轻将她放在一旁,拱手道:&ot;危急时刻,多有得罪,还请乡君勿怪。&ot;
靳甜甜眼神微闪,原来是傅佥。可为何,她每次见着他,总会下意识以为,那是李牧寒。明明是相去甚远的两个人啊。
傅佥已经回转过头,看着凉亭上的女子,冰冷的声音说道:&ot;叶二姑娘大庭广众之下,做此伤人之举,怕是不妥吧。&ot;
叶钰娇生长在穷乡僻壤之中,京都贵人愿意与之交往的本就不多,加之她性子傲娇,本身就是个势力的,得罪了不少人。如此在京都,连个手帕交都没有,出门也少,自是不知旁人家的事情。
面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她不曾见过,只是偶尔听说,京都来了个外乡的小子毁了容貌,寄居在国公府。
既然也是乡下来的,叶钰娇哪里会瞧上眼?只冷哼道:&ot;一个乡巴佬,也敢管本小姐的事情?我今日就是打杀了她,也无人敢说半个不字。&ot;
靳甜甜站在傅佥的身后,心中那奇异之感更甚。从前的李牧寒被人惹怒了,也是这般周身寒气顿生。
是习武的男儿郎都如此吗?
他们这边的闹腾的动静不小,这么一会儿,便有许多贵人围了上来,瞧见是那卓家混不吝的二姑娘,以及那个已经被赶出卓家的靳乡君。人家的家事,与他们都不想干,自然没什么人乐意去管。
倒是人群中挤出来的卓文君,瞧见这样的情况吓了一跳,连忙跑上来细细看靳甜甜,见她无事方安心。
又对着叶钰娇皱眉道:&ot;钰娇,还不快快下来,给甜甜道歉。&ot;
她只想赶紧递个台阶出去,息事宁人,至于教训妹妹的事儿,回去禀告祖母二叔便是。不然闹腾下去,丢的还是侯府的脸子。
然而叶钰娇蛮横霸道惯了,又哪里肯听这个不对付的堂姐的话,当下只怒喝:&ot;你们一个二个,都偏心她,是不是?我才是卓家的二小姐,她算什么东西?现如今,我后悔当初只是将她赶走,叫她如今翻身得益,原就该……&ot;
肖氏深知自己女儿的性子,哪里敢叫她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只赶紧捂住她的嘴,惊慌的冲卓文君说道:&ot;钰欣,你妹妹今日不舒服,早晨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撞了什么东西一般,这会儿正说胡话呢。&ot;
傅佥这会儿才冷声道:&ot;你是卓家的二小姐,无封号功德,只不过是仗着家族荫庇罢了。而她是圣上亲封的乡君,品阶比你高。&ot;
他说的是实话。但因靳甜甜只是个民间姑娘,即便受封乡君,那也是在民间受人尊重爱戴罢了。在京都这样贵人环绕的地方,自然是不够看。
不仅不够看,而且等闲人家,哪里会看中一个民间商户女的乡君呢?
只不过,这样的看不中,也只能放在心里,不能像叶钰娇那般无脑,拿出来宣扬,不然岂不是打了圣上的脸?
此时嘉阳郡主赶过来,她早已从仆从嘴里得知这边发生的状况,过来只去看靳甜甜:&ot;甜甜丫头可有事?&ot;
靳甜甜连忙摇头:&ot;多谢郡主关心,多亏了傅佥公子相救,民女无事。&ot;
嘉阳郡主爱怜的替她理了理有些乱的鬓发,笑起来:&ot;你是刘备封的乡君,是为臣,不是民。&ot;
靳甜甜含笑点头,并不解释。
不过这么一来,众人都是看得清楚明白的,即便靳乡君不是卓家女,嘉阳郡主也是对她的疼爱,也不逊于从前。
在场的人,都知道嘉阳郡主喜欢热闹,但并不是个好说话的,当下几个伶俐的夫人说了些俏皮话,哄得郡主高兴起来,又迎著众人,是要去荷塘边上,吃那最嫩的莲子。
众心捧月中间的靳乡君,便也不似之前那般受人冷淡,不管是碍于郡主的颜面,还是因顾念与靳甜甜的旧情,到底也有些夫人女儿家,主动与靳甜甜攀谈,说些近些时日,京都里头的趣事。
待得吃过莲子,便到了吃蟹的时辰。
礼部侍郎曹夫人是个直率性子,夫家娘家在京都里头都吃得开,是个会热场子的,当下故作惋惜:&ot;这等好蟹,若再等上两个月,吃起来那才叫一个爽呐。&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