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结束,谢清碎被婢女轻轻碰了碰衣角提醒,他眯了眯眼,起身离席。
周围的人情不自禁地跟着起来伸手想扶他,还有离得远的跟着魔一样,一路小跑冲过来。
他身侧的婢女看着身形纤纤,动作却迅捷无比、力气也大。
几下熟练地把如一群小蜜蜂般凑过来的文人们拨开,扶着自家大人走下筵席、进了等候已久的马车。
只留下一抹鸦青色的影子,衣摆落了几枚纯色的梅花瓣。
……
第一天,谢清碎起晚了,起床时已经正午。
并不算宿醉,那坛梅花酿确实不烈,像是加了什么温和的药物,醉酒后肺腑中丝毫没有灼烧之感,他醒来不仅不头痛,还觉得脑中非常闲适疏朗。
就是太舒服了。
像是绷紧的弦骤然放松、乍一松懈下来后,有点松过了头。
谢清碎今日去吏部点卯晚了半天。
像他这种身兼数职的官员,上班晚了到并不会罚钱之类的,婢女见他迟醒,早交代了管家去吏部知会谢侍郎上午不去了。
像这样时常的缺勤,在大官中是件很平常的事。
不平常的是它发生在谢清碎身上。
谢清碎在吏部任职总共三年,在工作上的严于律己人尽皆知。
三年中除了有几次生病请了长假,没有一天迟到过。
更别说像这样干脆一整个上午不来。
他这次迟到的原因,说出来都叫人不敢相信。
他是昨天参加诗会喝酒,喝醉了!
这像什么样子!
盛京中就数消息传的最快,谢清碎昨日参加了文人的梅林诗会,当日消息就飞速传播开,今日更是传遍了整个盛京,而且衍生出了数个版本。
自然也传到了皇帝耳中。
皇室的情报比旁人要更清楚些,包括那些文人在诗会上对谢清碎的关注和殷勤,都被探子纤毫毕现地描述了出来。
不知为何,皇帝越听越烦躁,又打碎了一套价值连城的茶盏。
他理不清自己心中是怎么回事,听不到谢清碎的消息觉得烦闷,听到后又觉得更恼怒。
恨不得撕碎一切一样。
冷静下来,他开始思考谢清碎此举的用意。
然后恍然大悟。
谢清碎是为了拉拢文人的势力。
谢清碎前段时间表现的那么毫不在意,想必只是伪装,这不就开始急了想拉拢其余势力?
想到这,他心中奇异地涌出几分安心。
他有些扭曲快意地想,谢清碎终究还是要为权势汲汲营营,而他是这片国土上掌握着最高权势的人,是皇帝,是一人之上的那一人,无人能压他一头。
谢清碎迟早会认清这一点。
不过到了晚间,小皇帝很快就无暇思考这些了。
新递上来一封奏折。
——新继位的那位岭南王要来盛京了。
人已在路上,不过半月就能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