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沁家出来后,我坐的车回到了公寓。
为了平时上班方便,我租住的公寓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和学生的宿舍楼区只隔着一条河。从家里的客厅向外看去,还能看到学校灯火通明的教室,嘈杂喧闹声也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醉醺醺地在客厅沙发上坐了,心中默想着该如何向沈冽揭穿李随心的真面目。
我若是直接告诉沈冽,他喜欢的女生是破坏我家庭的小三,是收钱替陈置玉作伪证的人,不知他是会相信李随心多一点还是相信我多一点,我以前总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沈冽会站在我这边,但现在我已经不是那么确信了。
喝醉酒之后大脑想事情也开始变得迟钝,我想来想去,脑子里想到的都是最鱼死网破的办法:把我破裂的婚姻、我私自的丈夫、我曾经遭受的绑架经历都一五一十地说给沈冽听,哪怕我在沈冽心目中的形象会变成被丈夫抛弃的可怜女人,也要扯下李随心可耻的面具,让他认清这个貌似清纯的女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如果不到最后一步,我实在不想这样做。我不想让我在沈冽心中的形象变得这么悲惨,如果他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我会先受不了,哪怕我原本并不觉得自己的际遇悲惨,也会因沈冽的眼神而动摇起来。
这些经历更是埋藏在我心底的伤疤,让我对着心里喜欢的人再将结痂的伤口揭开一遍,我真的需要很大勇气。我在脑海中遍遍想象着沈冽听到这些剖白后的表情,那一定是带着震惊的眼神。当他对我的那些经历都了解个透彻之后,面对彻底坦白的我时,一定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了。
我将眼泪咽下,漫无目的地翻看着手机,但我的手机里却没有一张沈冽的照片,只有他从前画过的那些画。和沈冽认识这么久,我们连一张合影都没有。
借着酒意,我翻出了沈冽在我生日那天画给我的明信片,我找出其中唯一的一张许愿券,从笔筒中取出中性笔,在明信片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写下:希望沈冽不要喜欢别人,只喜欢我。
当这行字写成之后,我盯着瞧了半天,最后用手覆上了。许愿也是有权限的,这个超过权限的愿望,写在许愿券上就只是一个玩笑。如果一个人的情感和意志是可以随着愿望改变的话,那倒真是类似于童话故事了。
我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明信片,这段感情禁忌到我只敢写完之后偷偷藏起,永远也不能让它曝光在阳光之下。我拿着手中的明信片翻来覆去地看,最终将明信片夹到一本书里,塞到了书架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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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到了给沈冽班上写生课的时候,我平复好了情绪,像往常一样给学生上课。按照学校的课程安排,本学期中后期应让学生练习人体写生。
这节课我刚告诉班上同学要进行人体写生的时候,教室里像滚沸的油锅里泼了一瓢凉水,立即沸腾了起来。女生的表现大多羞涩内敛,对人体感到新鲜又好奇,但男生却一个个难掩兴奋激动之色,恨不得立刻一观。
“苏老师,人体模特是男的还是女的啊?怎么还没来?”我话还没交代完,就有男生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伸着脖子向教室外面张望了起来。
我还没说什么,教室里先爆发出一片哄笑声。
“虽然我知道你在期待什么,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不要太期待。今天的模特是男性,当然了,以后你们的模特也可能是女性。但就算是女的,也绝对不会是你期待的年轻美女,一般来说人体写生的模特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我先给这些学生们打预防针,避免他们对人体模特抱有太过的期待:“你们或许从你们的学长学姐那里听过一些关于模特的事情,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们一遍。如果你们要画女性的话,只会是那种身材发福,小腹有一圈圈褶子的中年女性。”
我这盆冷水一浇,男生们的热情顿时冷却了不少。尽管如此,人体写生课对这些青涩的学生而言,还是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等到临近上课的时候,学校请来的模特步入了画室。这是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他四肢舒展,骨骼健朗,当他伸臂坤腰的时候,很好展现出了健美的肌肉和体魄。到了教室不出五分钟,他放下背包面无表情地脱衣服,表现得非常专业。
“基于大家是第一次上人体写生,有些不适应都是正常的。但你们是美术专业的学生,就要表现出一定的专业性,在对模特进行写生的时候,要关注的是他的线条、和肌理。女生也不要太害羞,人体写生是必修课,慢慢地就习惯了。”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满教室的学生盯着人体模特爆发出一声声低呼,我扭头看去,却见男模已经脱下内裤,在毯子上摆好了姿势。
他双臂交叠,身体微微前屈,锁骨和肱二头肌打开的时候,让看人体的也能看出孔雀开屏般的美感,就连男性最*的敏感部位也完全不设防地暴露在学生面前。男模做完这一切后就静静地保持着这个动作,神情没有一丝忸怩,显得十分老辣。
“别愣着了,人家保持这个动作也很辛苦的,你们赶紧动笔。”我见有些女生红着脸还在发愣,便赶紧催促道:“不论你们选择哪个视角,笔触都要严格且细致,不要不好意思,最大程度地展现人体骨骼肌理的美感,就是你们人体写生课的任务。”
我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学生们的反应。大多数女生都是强抑害羞地削铅笔、摆画架,欲拒还迎地偷眼瞥着男模的身体,就连美术世家出身的柳蕊都不能免俗。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姑娘,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体,脸红得像个熟柿子,看到我将视线投向她之后,柳蕊冲我做出了一个愁眉苦脸的表情。
李随心又腻着沈冽坐到了一处,她看到男模的时候倒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反倒是视线很自然地在男模的敏感部位来回扫了几眼。她见沈冽已经开始操刀画画,便指着那男模凑到沈冽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我便见到沈冽方才还坦然的脸色,忽然一下子变红了。
我看到这一幕脸色心情很不好,愈发不愿沈冽和李随心混在一起了。像沈冽这样纯得如同白纸的人是不能教坏的,被李随心这样稍一“点拨”,很容易就被带歪了。看着李随心揽着沈冽胳膊的手,我恨不能把她的手扯下来。
一节人体写生课下来,我手里拿着学生们交上来的习作,特意留心了沈冽的画。他水平一如既往地好,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细腻到位,甚至连男模私密的位置也没有草草带过。相比之下,李随心的写生习作显得特别敷衍。也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课也不好好上,习作随便了事,每学期交了这么多学费简直就是来混日子。
我准备找个时间和李随心谈谈,谁知道不等我找她,她却主动找上门来了。她发了个短信约我下午在画室见面,正巧我下午没课,画室也空着,我们便答应了李随心。有些不便开诚布公的话,可以在画室好好地说一说,譬如让她对沈冽放手之类。
我走近画室的时候,画室的窗帘半掩着,从我的视线看去,正巧看到李随心赤脚在毯子上。我正疑惑着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只见李随心嘴角带着浅笑,慢慢地把自己外套的纽扣解开。她脱去毛衣,一件件地除去了春末冗余的衣物,最后露出纤细曼妙的腰肢,最后很缓慢地……扯下了自己的内衣。她的动作虽然并不刻意,但那缓慢中却透露出一丝诱惑,仿佛在无声地邀约着什么。
我在画室外站着,看到李随心的视线无意中朝我头来一瞥,那眼神中似乎带着些冰冷嘲弄的意味。我自然知道李随心的诱惑并不是无缘无故地,也不是对我发散的,至于她发散魅力的对象到底是谁……想到这里,我不由的脸色一白。
我脚下朝前快走了几步,当我走到帘缝中间朝画室里看去的时候,果不其然,李随心对面还有一人。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摆弄着画板,削着铅笔,一抬头,正对上李随心的视线,正是沈冽。看清了沈冽的脸后,我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李随心捕获到了沈冽的视线,不疾不徐地除去了裤袜,彻底地同沈冽“赤诚相见”了。她斜躺在毯子上,单手撑头,将所有私密的部位都毫无保留地朝沈冽展开,白嫩光华的身子横陈在那里,圆润得好似白玉雕琢,比男体模特更有视觉冲击。
李随心不说话,沈冽也不说话,我顿时有种形容不出的感觉,觉得画室里这两人之间弥漫着异样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