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锦元照例去建宁公主屋里问安,建宁公主少不得数落了她一嘴子,大抵是知道了婆婆身体不好,想着一会儿还要回一趟王家,需得速战速决。王锦元十分乖巧的自认有错,认错态度又快又诚恳。让建宁公主有点接不住,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儿更不顺了,摆摆手打发她走了。
黎宴不去石塘关的日子,公务不多,基本上都会回府里用晚膳,王锦元算好了时间,早早出发去王家,要赶在晚膳回府才行。
结果这一去,却没能走掉。
数月前何母偶感风寒,原本不是什么大病。曲美娥却以此为由,说是何静云身体太差,时常生病,不宜操劳,应好生休养,夺了她的掌家之权。
更可恨的是不知道曲美娥使了什么手段,王章远竟然听之任之。
被曲美娥这么一压制,何母的病更加难以痊愈,反反复复竟几月了也不见好。
何母一贯知道王锦元的脾性,怕她气不过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对她只一味的报喜不报忧。没曾想王锦元竟一声不响的回来了。
王锦元听了丫鬟青梅的述说,知道了其中缘由,半晌没有说话,而后冷冷的道了一句:“爱莲,你回黎府一趟,就说我母亲病了,我需要在这边照顾几日,过几日再回去。”
“是。”
“阿元,不可。娘亲已经好多了,你莫要挂心。”何母担心王锦元几日不回去,婆家那边会有微词,先前又知晓了黎宴小妾有身孕的事,担心她的处境不好过。
“娘亲别担心,我在黎府过的很好。娘亲身体不好,做女儿的竟然一无所知,是女儿不孝。我不过是回来尽几日的孝心,他们不会说什么的。”她现在哪有心思管婆家高不高兴,娘亲在王家日子过得水深火热,她却在黎府享福,想想都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那也不行,你明日就回去。”何母知道黎宴时常出门十天半个月不归家,如今在家她又没有在身边伺候,终归是不妥。
“娘亲,我有分寸,您就别担心了。”
何母叹了口气,还是抵不过她的倔强。晚间特意交代王锦元去跟王章远问安,王锦元也没有去。
她是懒得装模作样,心里明明恨透了王章远,自然演不出什么父慈子孝。
那边王章远知晓王锦元归家,心里膻膻的,总觉得亏欠了何静云,想着王锦元定会去他跟前问安,到时候说几句好听的安慰一二。结果一晚上她也没有来,再加上曲美娥从旁添油加醋的说她目无尊长,王章远的情绪渐渐的从愧疚转为不满。
王锦元知道何母的病总也不好,大抵是心病,她坐在母亲床前讲了半宿的大道理,何母起先只是哭,哭着哭着就沉默了。
弟弟王锦睿坐在王锦元的旁边安静的听着,也跟着红了眼眶。
后半宿何母哭累了,睡着了。王锦元又将王锦睿叫到自己房里说了一夜的话。
王锦睿如今也快15岁了,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这两年个子如春笋般愈发挺拔,长相也继承了何母的样子,清秀俊逸,只是性格过于温柔和煦。
王锦元教他作为儿子应当保护母亲,他已经长大成人,如果连自己的母亲都护不住,将来还能有什么建树。告诉他万不可成为王章远那种人,娶了妻就要一心一意对她,有了子女要注重陪伴,一个男人的成功不仅仅在于官做到多大,还有家庭是否幸福。她知道自己的弟弟心思如母亲一般细腻,她教导他无需因为这些经历就自怨自艾,哀怨短叹,重要的是以后不能再坐以待毙,不欺负别人自然也不能被人所欺。
她不在身边,如果弟弟还不能成事,以后的母亲的日子该怎么过,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一夜未归,黎宴听下人说是何母生病她留下照顾,便也没有多想。只是第二次傍晚回府的时候她还没回来,建宁公主将他叫了过去。
“我不过是说她几句,她竟然一声不响的回了娘家,都是你惯出来的!去,把她给我接回来,我到要好好问问她,我这个做婆婆的还能不能教导她几句了?”建宁公主想着她昨日认错态度如此之好,竟是留这一手。
“不是说岳母生病了吗?她身为儿女回去照顾也是应该的。”
“这样的理由你也信,你现在就去,若真是病了,你也该去看看,若不是,回来我得好好给她立立规矩!”
“儿子知道了。”黎宴眉头紧锁的回道。
要真是使小性子,确实过了。
想着王锦元去的时候定然坐了马车,黎宴随手带了两样礼盒,直接和方宇两人骑马去了王家。
何母一听黎宴来了,赶紧催促王锦元,让她务必跟黎宴回去。王锦元知道黎宴一来,她是非走不可,却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娘亲只要答应我两件事,我就回去。”
“娘亲什么事都答应你!”何母生怕她脾气犟起来,让黎宴看了笑话。
“那好,第一,娘亲不可再终日愁容满面,好好养着身子,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好好!”
“还有一件就是曲美娥既然要掌家,以后府里的人和事您一概不要过问,您的嫁妆产业一定要把在自己手里,一分一毫都不可以再散出去。银子不够让她自己想办法,您只说这些年都花的差不多了,再则弟弟不久的将来也要娶妻的,您手里的东西以后只能用在自己人身上。娘亲,您明白我说的意思吗?”王锦元语重心长的说道。
她知道,这些年王家的吃穿用度多少都是母亲贴补,王章远娶她为的不就是这个。他既然不想让母亲好过,母亲何需再顾及他。
何母泪如雨下:“我如今知道了,阿元,娘亲让你担心了,你放心吧,娘亲不会再傻了。”
黎宴由王章远领了进了内院,踏入房内就看见王锦元拿着手帕给何母擦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