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好啊!来,来,快坐下。”苏州,原满清的两江总督府里,林海丰拉着顾雪江的一只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扭脸一边儿的柳湘荷,“你,这么文弱的一个秀才公子,也成了天朝隐蔽战线上的斗士了。”
“多危险啊,一旦当时那个郝立宿翻脸,顾公子那可岂不是成了肉包子打……”柳湘荷一捂嘴儿,嘿嘿地笑着。
“其实,郝立宿他也不是傻子,不会不明白形势。”顾雪江脸上有些红扑扑的,“他开始还是脚踩两只船的。一方面,他不满意怡良的毁城计划,一方面却还是按照怡良的想法,在那么多的地方置放火药等引火器具。学生就是担心,如果在天军攻城期间,这些东西一旦有一处被引燃,苏州就损失不小。所以……所以最后必须要找他摊牌。呵呵,也就顾不得殿下提前的警告了。”
“是啊,敌人是凶恶的,也是猖狂的。怡良临逃出城之前,不是还亲手杀了一些曾经鼎力支持过他们的乡绅吗?”林海丰叹了口气,“苏州所发生的情况,是个很好的教材,它会叫所有人清楚满清的真实嘴脸,尤其是那些还对这个**的朝廷抱有幻想的人。”
“殿下,枫桥部分百姓流离失所,学生代表家父做主,就把我们顾家的园子捐献给天朝了,这样就可以安置不少的难民。再有……”顾雪江说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学生来的时候和家父商议过了,家父也很愿意,就把学生留在殿下的军营里吧。”
“呵呵,还是想当红军啊?”林海丰笑了。
“唉,学生是越来越的越明白,如果不用武器去消灭这个清虏朝廷,什么读书、经商都是没有用。”顾雪江期待地望着安王。
“其实,不穿军装一样也可以成为天朝的战士的。”林海丰想了想,认真地打量了打量顾雪江,“既然你想当天军,那这样吧,你表兄范文瑞不是很快要去北京了吗?你如果愿意,回头叫柳尚书写封信,你拿上回去找他,就协助他一起去北京。”
“去京城办商行,卖烟?”顾雪江瞪大一双疑惑的眼睛,问到。
“哈哈,镇江烟厂的香烟,可是要比那里的人们抽的那些旱烟锅子要好的多哦。”林海丰开心地笑着,顺手从怀里摸出了烟荷包,闻了闻,然后朝顾雪江一扬,“难道你就没仔细品品过,闻闻,这有多香,呵呵,还有浓浓的酒香气息哩。”
着安王手脚麻利地卷起一只烟,叼在了嘴角儿,顾雪江更疑惑了,“殿下,天朝不是不允许百姓抽烟的吗?”
“呵呵,抽烟不好,对身体有害,所以呢,天朝不提倡大家抽烟,就象喝酒容易使人迷惑了本性,天朝不允许随便喝酒一样。”林海丰点燃纸烟,吸了一口,了一旁偷笑的柳湘荷,“不过,有些东西是一个人的爱好,过分地强制是不可取的。凡事都要有个度,只要不过分,还是随其自然的好。当然,鸦片、娼妓那些败坏人伦、纲常,腐蚀麻醉整个民族的东西不在此列,必须坚决清除。”
“北京的烟草商行不仅要做,还要做大,做好。”林海丰瞅瞅还在思索的顾雪江,“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天朝内务部经济情报局的一员了,你接受范文瑞的指挥。在北京、天津打开渠道,接近各阶层人士,拉拢满清官员,为天军获得更多的军事情报同时,要使劲儿地赚钱。八旗子弟有钱,足够你们赚的。那是另外的一个战场,一个没有硝烟,没有冲杀声的战场。天朝同样需要你们经济上的伟大胜利。”
顾雪江点了点头。
“有一点必须要记住,对任何人都要隐瞒你真实的身份,当然,也包括你的父母、亲人。具体的注意事项,范文瑞以后会指导你。”林海丰说完,站起身,“好了,咱们还是去郝立宿郝大人吧,怎么也不能冷落了功臣啊。听说咱们的曾钊扬总督请这个郝大人出山,他还是不肯哩。”
顾雪江笑了,“家父说过,这个郝大人是有些读书读痴了。”
藩司衙门似乎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是比往常安静了,再没有了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衙门里该有的那些护卫、仆役不少的还在,缺少的倒是轿房里的那些轿夫们,那顶八人抬的绿呢大轿孤零零地被丢在一个角落里。太平军来了,第一批自觉散开辫子,投身到翻身洪流中的,就是这些曾经用自己的肩膀和身躯,去扛起别人的人。
郝立宿独自闷头坐在书房里,象是睡着了,可是偶尔还发着一声轻轻的叹息。大势已去,尽管他不愿意到苏州被毁灭在自己的手里而选择了投降,却又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去和那些造反的人“同流合污”。
从乡间秀才到举人,再到进士,自己的荣华都是朝廷给的,圣恩浩荡。至于他们那个新任江苏总督曾钊扬说的什么满清不满清的,似乎过于牵强了些,满人怎么了,满人不是也一样要会说汉话。这又何尝不是意味着满人在被博大的汉人所同化呢?无论如何,造反总是那些身份低下,或者是对朝廷心怀怨恨之人的行为,从哪一点上,也牵挂不上自己这样的人。
事到如今,又该何去何从呢?
“大人,他们的安王千岁来了,您……”一个差役跑了进来。自打太平军的江苏总督离开后,郝大人就传了话,不想再见任何外人,可是这回来的是人家的王爷千岁,他拿不定主意了。
“说本官病了,不能见客。”郝立宿头也没抬,脱口而出,马上,他又有些感觉不对,抬头着还在哪儿犹豫不决的差役,“你刚才说是谁来了?”
“是他们的安王,现在就在大堂门外等着呢。”差役脸上似乎有些愧疚,补充着说到,“小的说大人可能身体不舒服,叫他先在大堂坐会儿,容小的后面来回报大人。那位安王却是门也不进,说门口等就很好。还说,如果大人真是身体有恙,他就先回去,回头再来。”
“哦!”郝立宿缓缓站了起来,整了整衣冠,“请他到大堂等候,本官这就过去。”既然对方以礼待人,自己总还是应该要回之以礼的。[(m)無彈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