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外的晨光有些刺眼,手机上的转账记录已经决定了她与泡面共生的未来。
这等歉意足够了,反正对她来说他的事已是过去式,快到报社上班的时间了。
黎伶骑着单车去上班,西装少女脚踏单车驶向升起的朝阳,这本该是浪漫的画面,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合适。
她可是一名外勤记者,穿着一身丧服去采访人肯定会受到如丧考妣的眼神问候。
回家换衣会迟到,再扣工资就只能接受她老爹一月三万的怜悯费了,作为一个自食其力的大人再向父母要钱多可怜。
只能尝试一把带薪逛街的体验咯,多掉点眼泪把刚才的经历描叙地煽情伤心些,用来糊弄软心肠的主编轻轻松松,这对于满嘴跑火车的她也是来说小菜一碟。
倒不是说她没自觉,只是她已经弥补了自己过错,眼泪掉过了,补偿到位了,连悲剧的观后感都完美地撰写好了,所以她卸下当事人的身份转头跑向观众席看戏。
至于自己的建议可能是害死他的原因什么的,反正确定不了,所以根本无所谓啦,哈哈哈哈哈。
她心中已编好说辞,美滋滋地加快速度顺风起飞。
路过新月公园时,看见一位熟悉的身影站在入口发呆,黎伶不自主地上前打招呼。
“早上好呀,茧小姐,你手上拿着的是早餐么?”
被称为茧的女士回过神来,她与三年前的形象不同,蓄起了长发,穿着也变得考究,凉鞋露出的脚趾涂着玫瑰般的红,朴素淡雅的白色长裙修饰出她柔美的曲线。
上身的蓝衬衣随意地披好,未系扣子,横挎的女士包包崭新精巧,过肩的秀发宛如漆黑的瀑布随着晨风流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手提着的购物袋,有食人间烟火的嫌疑。
“啊,这是做蛋糕的材料,最近新学了一种做法。”
她打开袋子让我确认。
那些材料我也买过。
“呦呦,真好啊,你男朋友真的很喜欢甜点呢。”
她立刻慌乱起来,吐词也变得结巴:“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他才不是我的恋人!不能那样的你又没见过他,可别到处乱说哦。”
黎伶听她叨念那男生很多次了,说他如何如何可爱,如何如何可敬,听得耳朵要起茧子,听得心里痒痒的。
“戚风蛋糕?”
“戚风蛋糕啊?”
她俩一人一句对暗号,这等滑稽的巧合逗得黎伶发笑;“呵呵,我也做了一个,送给你做参考吧,记得给我好评哦。”
“哦~~原来你也”
正当苏心茧要用调侃的词汇开涮黎伶时,才注意到黎伶的表情,和那一身落魄的丧服。
她明知故问:“你从哪来的?”
“殡仪馆。”
“啊啊。”
这真是太奇怪了,没想到两声原始的语气词也能成为一个人的口头禅,黎伶对此深感疑惑。
“他为什么会死呢?”
这是在自问,也是在询问。
“我不清楚,但我向你保证这次的事与我无关,因为我只见过他一次。”
或许吧,毕竟苏心茧只是为他表演了一场排忧魔术而已,就算真的要出事那也应该是失踪才是,而不是陈尸街头。
之后茧的态度就变得生硬,开始唯唯诺诺拐弯抹角地向黎伶道歉,显然在隐瞒着什么,不够坦诚,这种做派令人质疑她的身份,
没有身为神的自觉性,却又有着超乎认知的神技,就像她自贬为魔术师一样,她一举一动皆带有自毁的倾向。
我们的神,我们的神之头,应该是这幅形象么。
黎伶要迟到了,她急忙与苏心茧道别,骑车飞奔往下坡。
下山的陡坡很长,是难以刹车,适合做惯性漂移的路。
从顶上俯冲而下,加速加速,左边的山壁,右边登山的行人都在视野中飞速倒退,在这呼啸的风声中迎来了第一个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