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鸣鹿六镇百姓散入各城池之中,保留鸣鹿关为中州西部哨塔,青武与铜刀两营合并,作青武卫与铜刀卫,称鸣鹿营,归入绍威军大将军手中执掌!
军令初下,立时惊起关口将士人心惶惶,不知缘何如此。
铜刀营便罢,他等本是驻地直属军营,从洞明关而来,青武营诸多兵卫却是自幼在此方地界出生成长,自己从军,亲眷则在六镇中生活。
如今突然要撤离百姓,此回分别,往后又是不知多少年才得一见了!
然而军令如山,两位坐镇骁骑尚不能有丝毫违抗,何况是底层兵卫。是以虽有尉迟靖出面道明无生野局势紧张,此乃不得已而为之,鸣鹿关仍是笼在一片沉郁的悲戚之中。
赵莼掀开帐布出了营帐,依着较高的地势俯瞰关口概况,兵卫们各司其职,饶是心中不安,也恪守着本职。她耳聪目明,淡淡一扫便在大演武场中发现了正在练兵的叱图,申与奎大声呵斥,双臂高挥,却不见另一位下令之人。
燕歌半月即归的承诺,早在许久之前就已违期,她绝非是背信弃义之人,眼下定是遇到了不可克服的阻碍,才不曾归来。
“家事,洞明关。”赵莼从怀中取出先前木嗣递交而来的敕令,双眉紧蹙。
鸣鹿六镇人口不丰,饶是数百年安定无虞,兼有异族通商往来,也因太过偏僻而人数不足十万,虽是如此,若需护送它等前往其余的城池,还是得分由军中操办。
与六镇相关的事宜,一向是交由昌平卫与盛平卫来管,护送百姓的将士本也当从中挑选,只是这次偏偏由校尉递下敕令来,点名要将赵莼归入护送队伍之中。
六镇虽小,可也设有渡空行阵,将士们名义上是护送,实则只需过一道阵法,将百姓们领至城池中登记造册,改换籍贯文书就可,并无什么危险。
故而赵莼甫一得了敕令,心中便有疑窦几桩。
一是敕令未过上峰旗门之手,是校尉直下。
二是下得敕令校尉不是载丰、崔少宥,而是久不理事,亲送聂海元神前往洞明关,不久前才归来的尉迟琼。
三是敕令本身,六镇百姓分作六支,各流去不同城池,赵莼所护送的鹿丹镇百姓,却是唯一一支要送去洞明关洞明主城的队伍。
“既来之则安之,燕歌若也还在洞明关中,我便去寻她一问。”
她复将敕令收回臂环,倚在营帐外石筑栏杆上看月色西沉,这两月关外瘴雾愈发有扩散而来的趋势,已张狂着吞去半个天际,便是在关口上,也能瞧见重重幽黑之气。
时不待人,令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早日撤离,也是为保他们的性命。
“赵骁骑!赵骁骑!”
声音由远而近,微带喘息。
赵莼回首,见一戎装兵卫疾步跑来,两臂交于胸前,像是抱着什么东西。
“你有何事?”
他模样年轻,腰间挂着小锤配饰,应是器具司当值的兵卫,得赵莼发问,将两臂抱起的物件递来,笑道:“上头军令来得急,赵骁骑应是明日晨起就要出发了吧,钱老说有东西给您,因手头有事,于是叫我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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