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本来是要好好瞧小儿子一回热闹的,结果这热闹没看成,她刚回布铺,林怀庚过来把人叫走了,陆承骁和当时在陆家后院闲谈的柳家兄弟两个一时全跟着走了。
陈氏拖家带小的,两个孩子在铺子这边也呆不住,下午就让八宝赶车送她们回长丰镇去了,就连卫氏强留着说晚上要请一桌席也拒了,只说来日方才。
因而陆承骁压根还不知道他娘留了一份惊喜给他。
他接了林怀庚的消息,说是秦二回来了,和柳晏平、柳晏安一同去了长丰镖局。
两相里见面,寒喧过后秦二就直入主题,把他这几日的行程细说了。
原来他找到一位世叔的关系,江南西道境内水上人家能买几分账,沿途已经让招呼下去,若是遇事,报他这位世叔的名号,可保江南西道水路上安全无虞,至于两浙,那位世叔也给了封信,请他到两浙便去访一位人物。
这一趟两浙便走得了,谈好了费用,先付了镖银,陆承骁三人才离开镖局,这之后便不得闲了,先去织坊定货,一路上又商议收布之事,至夜方归。
柳晏平和柳晏安归家时,柳渔、卫氏、柳晏清刚盘完了账,开业首日进账八十六两,自然,这是开业捧场的人多和那几张红票的作用,还有陈氏定制喜服的十八两。
利润不算太大,开局却极好,至少娘俩个现在都不愁八月初十前赚不出拿布的本钱来了。
柳晏平归家就与卫氏几人说了第二天一早就要回仰山村收布的事,道:“这次带的货多,怕染坊那边出货没那么快,怕到时候误了启程的时间,我得先收一批布送到袁州染坊去。”
卫氏和柳渔都是一愣。
卫氏喃喃道:“这么快的吗?”
她们近来都太忙,忙着筹备铺子的开张,都忘了陆承骁和柳晏平、柳晏安原定八月初五就要走的,现在还要提前,那不就是这两天?
柳晏平还未及回话,院子的门被敲响了,他略一想,笑了:“一准儿是承骁,他明天一早也得回长丰镇了,收布要好几天时间。”
要回去了,自然要来见见柳渔的,陆承骁其实也还有正事需柳渔帮忙,见到柳渔后道:“收到布后,还跟前回一样,直接装船运了就要往袁州去,第一批印什么花色都得先定下来,这方面还是来问问你的意见。”
这是要紧事,卫氏便让几人去铺子里商量,道:“那边布料也多,看哪种颜色合适剪个样也成。”
柳渔前番已经去过染坊,那边大致能染哪些颜色和花样她心里是有数的,当下取了盏灯领了陆承骁和柳晏平过去。
至于柳晏安,他是负责继续在仰山村收第二批布的,不用管染坊那趟子事,本身对布料花色也实在没什么兴趣,几天未得好睡,洗漱休息去了。
秋季的衣裳用色和夏季是有区别的,初秋和深秋也有区别,这个陆承骁多少知道一些,柳晏平是完全不懂,柳渔最近秋衣做得多,什么样的配色花样会比较出彩她都清楚,当下指了店里一些成衣来做解说。
自然,苎麻织的布和柳渔铺子里的布还是有区别的,只是作个参照。
选得差不多了,也不需动店里的布匹,做了一百多套成衣,剪裁房里碎布头不知有多少,三人又转到了剪裁房去。
那里边三只大筐,里头全是各种碎布,柳渔便是要从这些布料里找出样布给陆承骁和柳晏平带到袁州去。
柳晏平一看那三大筐,得,这不知得翻到什么时候去,这时候原该是要帮忙的,可他也是个促狭的,看了看陆承骁和柳渔,道:“这个我帮不上忙,要不然渔儿你找找?”
这样明显的腾空间让他们二人相处,陆承骁简直想给柳晏平抱个拳道声谢,当下接话:“行,你休息去吧,我帮渔儿找就行。”
应得真快,柳晏平好笑,本就成婚在即的未婚夫妻,两人又都守礼有分寸,原本住在对面屋子的柳大田和柳春山媳妇今日中午用过饭也和其他女工一样放假归家了,嘱咐她们明日再来就行,没有外人,说说话也没什么。
柳晏平也不等柳渔说什么,笑着出去了。
卫氏和柳晏清显然也是一般想法,总之就是一家人有意成全,院子里都无人走动,更何况这剪裁房。
柳晏平一走,这屋子里就极静了,不过柳渔并没有太多旖旎,更多的是担心,一边找碎布,一边问陆承骁:“你之前说的找镖局的事,可谈妥了?”
“妥了,秦二哥颇稳当的,这趟去袁州找了他一位世叔,求通了路子,沿途水路已经吩咐下去了,真碰上什么,报上他那位老世叔的名号也不会有人为难我们了。”
柳渔奇道:“什么人物这样厉害?”
陆承骁笑:“官有官路,兵有兵路,江湖客有江湖路。”
柳渔听明白了,是帮派,前世魏怜星傍的那位孟爷差不多就是这种路数,这类人物辣手有之,讲意气的也有之,若能走得通他们的路子,确实能少去很多麻烦,不过这些人物应酬起来也是最喜往风月场去的,她不免就有些忧色,不过未表,只问道:“那到两浙境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