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毫无动静,第二天天明,所有的汉军将校被召集到了蒙古人的营中,当看到营地里那些堆积如山的木筏子时,每个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仿佛是一夜之间变出来的。
阿里海牙的精神看上去好了许多,在亲兵们的簇拥下,也不升帐就在大营的空地里,带着这些汉军将校一个个看过去,营地中除了这些成品,还有许多木材和绳索,以及拆卸后的痕迹,只见那些工匠们不停地将木材进行一番简单的加工,然后便用绳索捆扎起来,由于干了一夜的活,人人都有些萎糜不振,只是在骑军的看管下,无人敢露出不满的神色,阿里海牙张开手,大声说道。
“诸位都看到了,这便是昨日你们发现的动静,非是本帅不愿提前知会,而是恐为宋人所知,只能暗地里行事,眼下他们已经做好了数千个木筏,等到全数完工,可载五万余人过海,趁夜出发,神不知鬼不觉,宋人就算有水军也不怕,天黑浪高,总能逃出去一些人,好过在这里等死罢。”
听着他的介绍,郑镇国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虽然都是北人,他们并非完全不识水性,哪怕大海不比江里,至少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那就意味着生的希望。
“原来大帅早已想到,难怪不许我等用作柴火。”
“大帅好手段,昨日里动静那么大,属下等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没曾想居然是这个。”
“只是这筏子不能尽载,余下的该当做何打算?”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刨开那些土人不算,要送出去的至少也在十二万上下,五万人连一半都不到,又该如何分配?阿里海牙暗暗打量着这些汉将的表情,有惊异的、有兴奋的、有徘傍的、也有疑惑的,等他们的话音落下,他仍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人数不足也是无法,只有这点子木头,诸位都是大元的忠臣,本帅恨不能将每个人都送出去,奈何办不到,诸位不妨想想,哪些人走,哪些人留下,方为妥当?”
果然来了,郑镇国等人仿佛心有灵犀般一齐抱拳答道:“属下等愿凭大帅调遣。”
阿里海牙面上现出一丝难色:“手心手背皆是肉,选谁不选谁本帅亦是为难,昨日想了一夜,只得一个取巧的法子,抓阄吧。”
也不等他们答话,一个盘子便被亲兵托着拿到了众将的面前,里面放着一些卷成卷的纸筒,有资格动手的自然是那些万户,在大帅看似温和,实则严厉的注视下,每个人都伸手抓了一个纸筒,放在心里打开。
“属下的是。。。。。。留。”甯居仁报出自己的结果,将那张纸筒子揉成一团。
“末将的是走。”王天祥神色复杂地打开,读出上面的字。
“走。”
“留。”
“留。”
。。。。。。
很快轮到了郑镇国,他一直在默数着结果,自己是最后一个,前头开出四张走,自己手里这张不必打开也知道是什么了,他还是双手哆嗦着展开纸筒子。
“末将。。。。。。走。”
阿里海牙在每一个抽到走的汉将身上扫了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道:“这是天意,先走一步的诸位今夜就要收拾行装,在码头上集结,依次上船,暂时留下的也不可慌乱,等到先行者到了岸上,再命人将木筏撑回来,如此这般,或许可以得脱险境,上岸之后无论是在何地,都须向蒲甘进发,咱们在那里汇合,绕道云南返回大都。”
“末将等遵命。”
无论抽到了什么,此时的众将都是一恭身答道,只是当他们走出营区时,已经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个阵营,郑镇国看了身边的王天祥一眼,两人都是一脸的无奈,密议的四人当中,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和王天祥抽到了走,高德诚与禇怀远抽到了留,原本就首鼠两端的汉军阵营顿时分裂,就连他们这几个立下了盟誓的也无法幸免。
“怎么办?”趁着上马的功夫,王天祥低声问道。
“某会设法告知宋人,咱们见机行事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郑镇国也没什么好办法,一个单薄的木筏子上要坐上五个大汉,说不准一出海就沉了,更不必说还要避开宋人的水军,这么简单的问题视而不见,因为他们已经走投无路,只能冒死行险,回到自己的营中,他一面下令收拾行装,一面派出信使,也顾不得还是白天,可能为蒙古骑军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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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海牙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