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些残兵是刘禹有意识放回去的,再怎么惨烈的战争总会有幸存者,就像他的军队如此先进,在面对冷兵器时也不能避免伤亡一样,城中的守军,最终活下来的还有二百多人,被他一古脑儿全都放走了,姜才的骑军只做出了一个追杀的样子,实则是把这些人往北边赶,原因很简单,他需要借这些幸存者的口,来宣传这场胜利,事情从这些人的嘴里说出来,比任何谣言都令人信服。
他的做法不到几天的功夫就有了效果,荆湖南路的邵州、武冈军、道州、桂阳军,荆湖北路的靖州、沅州、辰州、澧州、常德府,全都送来了降书,至于那些观风向的甚至到江西路,一场完胜所造成的声势,正在慢慢开始发酵。
“哼,这些人怕是连文书都没改过一个字,改个名头就直接送来了,到时候,把元人的旗帜收起来,换上一面,旧的压仓底,说不准哪天还能再用上。”
杨行潜的话把刘禹给逗乐了,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所谓墙头草两头倒,他们当初在元人攻下岳州和潭州时倒过去,让阿里海牙两战定荆湖,如今得到了宋人重临,大胜元军的消息,特别是阿里海牙大军尽墨,本人被执,争先恐后地倒过来便毫不稀奇,甚至还会以保民的姿态自以为是功臣,想要在新朝占据一个有利的地位,为此再出格一些又有什么?
“想要投过来,需得交投名状,元人一定派驻了达鲁花赤,让他们捉拿后当着全州百姓的面公开处刑,我就会考虑接纳的事宜。”
杨行潜心领神会,这个做法与纳降汉军如出一格,都是通过鞑子的人头断绝后路,只不过抚帅的心思显然是要更深一些,因为文臣无耻起来,比头脑简单的军士更甚,光是这一头并不足以拿捏,顺着这个捋下去,他马上有了清晰的思路。
荆湖南路的乡绅阶层不强,是因为沿湘水一线的主要城镇都被清空,对于其他的州府,由于时间的关系来不及照顾到,不过元人同样因为时间的关系没有深入,这使得当地的政权差不多还是停留在两年多以前。
大宋的知常德府李秉彝,如今的元人常德府总管就是如此,他甚至还保留着宋人的牌匾,谁知道元人能呆上多久,因此,在得知北伐大军打下潭州时,深深地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得意。
与岳州一样,在十三世纪,常德府在行政上是属于荆湖北路辖下的。隔个洞庭湖就是岳州,隔着一条大江就是江陵府,处于洞庭湖区和江汉平原的周围,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丰饶的物产带来了人口的激增,在整个荆湖地区也就比江陵府差上少许,凭着治下的数十万百姓,李秉彝有理由相信,无论是哪个势力统治荆湖,都能得到不菲的利益。
由于距离不远,他的人很快返来,也带来了琼州方面的正式答复。
“缉拿境内所有的元人,并处以极刑?”
李秉彝有几分犹豫,因为相比那些偏远山区,常德府境内的元人为数不少,也有一定的武装,以他掌握的军力,来硬的有风险,原本是想着借势将这些人礼送出境,为将来留下一分余地,谁知那位刘抚帅竟然做得这样绝,丝毫也不给个缓冲的可能。
随他的人返来的,还有一个军的琼州军!
“射声前厢第一军?”
“总管。。。。。。”手下刚顺口说了一个称呼就被他横了一眼,赶紧改口。
“府君,他们已经到了城外,自己寻了一处空地扎营,为首的军指名为云帆,说话很和气,像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好啊,李秉彝最怕的就是遇到军痞,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当下便有了决断。
“速速打开府库,取些银钱,再去收拾些猪羊,他们来了二千五百人是吧,那就准备一百头猪、三百只羊,一千石米,随本官出城劳军。”
手下应了一声,问道:“那元人呢?”
这是件棘手的事,李秉彝犹豫了一会儿:“找人盯住他们,若是知机自己跑了也就罢了,若是不识时务赖着不肯走,让宋人察觉,须怪不得本官。。。。。。心狠。”
他打算利用琼州军到来的消息将这些麻烦吓走,以免自己涉身其中,万一将来元人再打回来,也好有个交待,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任何过激的行为最终可能都会吃力不讨好,中庸才是王道。
当事物备齐,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恰好是晚饭时分,李秉彝掐着点带人出城,穿过城下的坊市,赫然发现,这里秩序井然,人流如炽,似乎根本没有受到来军的影响,他有些惊讶,因为同样的情形,两年前当元人到来时,这里鸡飞狗跳,商家关门百姓闭户,尽管如此,依然免不了被那些蒙古人骚扰,砸开屋门抢东西只是轻的,更有甚者,连人都不放过,当时不过几百人就闹成了那样,二千五百军士,会做到秋毫无犯?他有些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