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郡主说要见你。&rdo;秋云山眼一酸,差点留下了眼泪。
芸娘木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低的笑了,那笑带着说不出的心酸,秋云山觉得心痛至极,&ldo;芸儿……&rdo;他不再记得他的女儿已经亭亭玉立,上前两步,一把把芸娘抱到了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拍着她后背安慰着:&ldo;不要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rdo;他以为女儿害怕。
芸娘默默的流下了眼泪,何必呢!
今日解我围,他日,依旧攻我城门。何必呢!
她摇头。
&ldo;芸儿……&rdo;秋云山叹息,&ldo;郡主终究是……不坏的。&rdo;
&ldo;我知道。&rdo;我知道你的情谊,可是,那不是我需要的。所以,作罢了吧。
她拔下头上簪子,递给一旁的家丁:&ldo;出城去送与郡主吧。就说此簪子去北平府之日,郡主所赠送。今日完璧归赵。请郡主保重。&rdo;
城门外,祈云接过簪子,默然不语的放到了怀里,对着墙头喊:&ldo;芸娘,记得你我当日&lso;盛装送行&rso;之约?我穿了最漂亮的衣服了,看我一眼,一眼。好不好?一眼……&rdo;
城墙上之人,已经泪流满襟。
祈云等了一会,依旧没看到期待的身影出现。她失望了。
&ldo;既然你家小姐不愿见我。那请转告你家小姐,请你家小姐……也珍重。&rdo;
她对送簪子的家丁说,那家丁忙不迭应是。
祈云上马,然后往城墙再投以深深一瞥,期待能再最后时刻看见她!
然而没有。
她掉转马头,绝尘而去:
你的情谊,我永远不忘。只是这一转身,再见,你我就是战场上的敌人!
第56章
所谓&ldo;亲兵&rdo;,就是只亲近这个人,只听从他命令、唯他令是从,别人的调令、命令,与他概莫相干,就算命令、调令的人是提拨过他的人也一样‐‐
看着齐整地跪在大帐外的祈云还有她手下那些亲兵大小头目,俱不过双十年华,少年气盛,刚见过血、杀过人,很多人身上还穿着带血的衣衫、盔甲,疲倦,却带着一股少年不屈的顽强,就算嘴里说着&ldo;但凭王爷责罚&rdo;,脸上的神色、眸子里的光彩却仿佛在说着&ldo;我没错&rdo;,林震威攥着拳头,身躯几乎要颤抖了‐‐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激动的颤栗。他喜欢这个女儿,爱她,视为半个继承人,不仅仅只是因为她聪明,更是因为她像他‐‐
那种风度、那种才华,那种气魄……就连那种恶劣的、骄傲的顽固,也和他如出一辙。
&ldo;平安县&rdo;一役,祈云带回完好战马近万匹,战俘五千余人,兵甲护具刀刃无数,至于其他战利品,诸如粮食金银‐‐想到这里,林振风鼻孔发出冷哼,她倒是大方得很,分毫不取,除了被烧掉的,剩余的完封不动的&ldo;扔&rdo;平安县了‐‐简直是挖自己的心头肉给人做人情!林震威咬牙。
敌方死伤过万,损失惨重。己方死七百八十余人。重、轻伤各千人。
从结果来讲,这场战斗打得相当漂亮,战术也运用得相当精准,归根结底,八个字:攻其不备、出奇制胜。
他们趁着夜色,出其不备的烧毁了地方粮营,造成敌人心理上的恐慌,再以&ldo;万人敌&rdo;‐‐那是祈云手下一个小兵发明的,在瓦罐里放上火药、铁钉,甚至有些是胡椒米分,杀伤力不强,但对惊恐马匹有着极致的效用,营造局已经在想方设法改进,将来大有用途‐‐惊扰敌人马匹,再从后方、两侧包抄、格杀,敌人慌乱之下,自然不会想到对手在他们撤退的路上也设置了陷阱伏击,&ldo;瓮中捉鳖&rdo;的情况下,只能任由人&ldo;割头颅如割韭菜&rdo;‐‐这是被&ldo;挟持而去&rdo;的云少将军云翼描述当时情形的原话。
这年轻人也明白自己的出色,所以才一脸骄傲的气色,若不是时机不对,林震威自己都想大喝一声&ldo;好&rdo;。
可是时机不对。
先前,众将吵成了一团,有说功过相抵,可惩罚,但不能重罚,不然会寒了兵士的心;有说军令如山,岂可儿戏?难道就因为她是郡主,就可以视军令而无物,军威何在?当从重处罚,以儆效尤。
林震威知道,罚是必须罚的。但那些主张从重处罚的,是不是当真就没私心?他看未必,那些人私下跟他大儿来往亲密难道他们以为他不知道?
&ldo;张少君!&ldo;
随着林震威的呼喝,一个斯文儒雅的中年人应声而出。那是军中的文书官员,负责统管刑罚责罚奖赏等事务。
&ldo;私自出兵,忤逆军令。该当何罪?&rdo;
张少君低垂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这还容问,必须斩首示众不饶啊!但那是殿下的女儿,那是高阳郡主‐‐
王爷此话,分明是&ldo;罚,必须罚,但不能重罚的征兆&rdo;啊。张少君抬头,&ldo;殿下,忤逆军令,怠误军机,按律当斩首示众人。但郡主出兵当日,并无军情,是故只能算作忤逆军令。郡主一向忠勇,今次战功更是卓越彪悍,譬如带回来的五千余匹战马就价值不菲,功过相抵,微臣认为实不宜重责,不然难免惹兵士非议。微臣认为只宜薄惩,不如就罚郡主三个月,不,半年俸银,殿下以为如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