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轻捶了她一下肩膀,娇嗔:&ldo;将军!&rdo;
祈云把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ldo;好了,芸娘,别担心。他威胁我们跟我们利用他的机会是均等的,现在也看不出谁吃亏。我可不愿意你为他分一点心思。&rdo;
&ldo;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光明正大的陪伴在我身边,谁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现在,好像还不能,所以你先委屈些。&rdo;
芸娘一愣,不知道怎的,眼眶有些泛酸,她努力的压抑住,努力的牵出一个好看的笑容:&ldo;好。&rdo;其实有更多别的说话,可出口就只剩下一个&ldo;好&rdo;字,仿佛别的说话都变得了多余了。
周承安的威胁,她先前何尝没设想过,所以当周承安说出如果她不同意就会散播她们私情时,她才会份外的愤怒:果然,真的会有人用她、用她们的感情作为把柄,威胁她,威胁祈云。
祈云对她露出了一个天大的灿烂笑容。&ldo;芸娘,我必叫他后悔来这一遭。&rdo;她说。
芸娘说那我等着看。
第84章
说起装模作样,恐怕没人比得过皇家出身的祈云,上马,她能打仗;回家,她能承欢林氏夫妇膝下,各种撒娇卖嗲无压力;对下属,要威严有威严要温和有温和,要手段,也是阴谋阳谋一箩筐,对不屑一顾如刁夫人(妃)之流,她架子可以端得比天高,要多睥睨就有多睥睨……是故,虽然心内怒火蹭蹭蹭的蹿得老高,随时能烧周承安一脸一身一塌糊涂,人前她依旧能摆出热情大方样接待周承安,大摆筵席,言辞间多有推崇,仿佛她对周承安真是多有仰慕、对他的到来更是由衷欢迎、高兴‐‐
若不是知道她的德性,就连芸娘也几乎要被她骗到。以至于芸娘后来不得不感叹:将军骗人伎俩之高,世所罕见!
祈云大言不惭:要想骗到敌人,当然要先骗到自己人。
芸娘问:那你有什么想法?
祈云眼里划过一丝异色,想法是有的,不过那想法(手段)自然不会太干净,对此,她却是不愿意让芸娘知道的。她的芸娘就该干干净净的,肮脏的事情她来做就好。
&ldo;还没想好,先见步行步。&rdo;她说。
她回来、跟芸娘语毕后就接见了周承安,两人密谈了约一刻钟,谈的无非是条件、利益,周承安的确是个高瞻远瞩,他比更多人更早地看到了开拓海运事业的能带来的利益、好处,而他对她要(强)求,无非是为了保证周薇以后的利益,也算得上是慈父心肠‐‐
若是换了个人,说不定她就欣赏了。只可惜,他是周承安。他想娶芸娘,因为没成功,可以原谅,毕竟芸娘那么聪明漂亮,是个人都会喜欢的,但他竟然敢威胁芸娘‐‐不是威胁她。威胁她没用。她是嫡长公主,将军王,若真发生了周承安所威胁的不名誉事件,为了保护她的声誉,皇家只会处死芸娘,甚至不会允许发出一点声响,芸娘的死不会产生一点波澜‐‐这是她最大的机会,周承安犯了她最大的忌讳。决不能容忍。
她虽不是&ldo;犯我者死&rdo;的强悍性格,却是&ldo;犯我者,不得好死&rdo;的类型。
她要周承安不得好死,她要他的希望都化为齑末。
祈云种种恶毒的怨恨都化成了脸上得体的微笑,她表面热情地接待周承安,私下却冷嘲热讽不断,外人不知,只看到热情的一面,只道是周承安简在帝心,两家又有姻亲,就连有钱有势的英武将军也不乏讨好之意,自然对她的说话无不附从,倒衬得周承安仿佛真天大贵客似的;而周承安则认为这是祁云被要挟(威胁)后的一种自然反应。毕竟女人小气,就算得到了相应甚至更大的利益,对过程(被威胁)却免不了计较。恼羞成怒正常,要是祈云不动声色,他反而会觉得棘手,城府太深的人不好对付。故而对那些冷嘲热讽一笑而过、不置可否。他目的达成,又被那些官太太、官小姐缠得头痛,只意思意思的待了两天便离开了。
他的意外出现,飘忽离去,让一些政治敏感性高的官员嗅到了一丝不平常,他们揣测是不是太子婚事将近的缘故‐‐英武将军冲冠一怒跑去京师揍了个言官,然后金銮殿大言不惭发誓死也不嫁的事自然早传到北平府,大家都知道了,当然心思也各异,各种揣测自然也尘嚣土上,至于真相,一部分心腹幕僚是能揣测到的,却是只字不敢提,将军和芸娘子,自然是顶顶真的友谊,绝无其他!必须是这样的。嫡长公子不成亲,自然就轮到了太子爷‐‐于是不免盘算一番:到时候送什么礼?怎样才能讨好太子爷攀上太子爷关系?
当然,这些不在祈云关心范围内。周承安一走,她就派出了两支心腹人马,一队往江南,一队往京师。前者去验证、接手周承安以为布置的人手,后者面上是为了部署太子婚事的&ldo;相关&rdo;事宜,实际执行什么任务,只有执行者和发布者得知。
周承安离开第三天,狩猎进行不下去了:鞑靼首领阿赤力举兵万余,叩边宣州。
明朝这么多年来与鞑靼、女真、元朝等游牧民族来来往往,打得几乎有些麻木了,这些游牧民族入秋必犯是惯例,抢了就跑更是老手段,可今回他们似乎学聪明了,避开了人强马壮的北平府及周边州府,改为围攻较为边远力弱的宣州,并且更与往常抢了就跑的姿态不一样,他们从黑狗山、牛角山、柳树林一带布下长达二十余里的营盘,磨刀霍霍、弩箭齐备,一副要大打持久战的势态。